现在一想起这些,他就觉得自己像个自作多情的大傻逼。
    事实上,人家压根就不需要他这个学渣的帮助。
    其实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譬如他给迟炀讲题的时候,无论多快、多简略,迟炀都能听懂,再譬如迟炀每次考试成绩总是刚好在他后面一点……
    但这些通通被他忽略了,因为他早就变得比迟炀更加依赖这些一起学习的时光。
    他不相信迟炀这么做,仅仅是他堂哥口中的装逼那么简单,他认识的迟炀不是这种肤浅幼稚的人。
    迟炀握住凌琅的肩膀:“先进来好吗?进来再说。”
    凌琅没动,依旧抱臂站在那,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是铁了心要他的解释。
    最终,他还是垂下手,叹了口气:“因为我刚回国那会儿,不知道怎样接近你。”
    迟炀这话倒是真没撒谎,这是他最初计划的切入点。
    “所以,你的意思是怪我了,怪我逼着你骗人。”凌琅语气喃喃了起来,垂下目光,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迟炀想起凌琅曾经的心结,立刻斩钉截铁道:“当然不是!你千万别乱想,你这次要是能不怪我,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良久,凌琅抬起阴沉的双目:“难怪你每次考试‘进步’了都那么高兴,看我被耍得团团转,你挺有成就感是吧?”
    “没有,我那是真的高兴,”迟炀认真道,“小琅,但我是在为你高兴。”
    凌琅闻言,心思电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这么久以来,表面上是他一直带着迟炀学习,实际却是迟炀为了让他好好学习,煞费苦心设的一个局。
    想到这里,凌琅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火气,一把揪住了迟炀的衣领,咬牙道:“听着,我不需要你用这种骗人的方式来帮助我!”
    凌琅的反应完全在迟炀的预料之中,他知道小狼崽不笨,很快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弯绕。
    “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迟炀苦笑了一下,“要不你揍我一顿出气,只要别打脸就行,不然明天被发现了不好交代。”
    凌琅紧紧攥着迟炀的衣领,胸口上下起伏,狠狠地盯了他半天,末了沉声道:“懒得跟你动手。”
    说完用力掼开迟炀。
    迟炀往后踉跄两步,小腿撞到了矮桌上,发出“砰”的一声,生疼。
    凌琅也没管他,转身欲走。
    迟炀在后面叫住他:“那你明天还来我房间做题吗?”
    “不来。”凌琅背对着迟炀,冷冷丢下一句话,“下个学期开学考,你考不到年级第一,就永远别再找我学习了。”
    迟炀看着空荡荡的门外,听着隔壁重重的关门声,低头抚了抚胸口上的褶皱,但怎么也弄不平整。小狼崽手劲实在太大了。
    他唇边露出一丝笑,有点自嘲,又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睡前,迟炀把堂哥给他发的五千退了回去,并且配了个“微笑”的表情。
    第二天,全家人一起吃早餐。
    醒了酒的堂哥此刻记忆回笼,想起自己昨天似乎办了件不太地道的事,于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两个并肩而坐的小情侣,内心有些忐忑,就连面前精致丰盛的早饭都不香了。
    只见迟炀拿起一个小瓷碗,盛了几个白白胖胖的饺子送到凌琅面前,温声道:“来,吃点饺子,是你喜欢的虾仁馅。”
    过了一会儿,迟炀又倒了杯热腾腾的花茶放到凌琅旁边,问他渴不渴,自己面前的东西却没动几口。
    余淑慧看着茶饭不思的儿子和侄子,还以为是今天的早餐恰好都不合他们胃口,她心说巧了,这两个孩子打小不对付,一个说东,一个绝对要说西,这会儿居然难得有了共同的默契。
    半顿饭的工夫,迟炀把整个桌上的食物都往凌琅面前送了一遍。
    埋头吃东西的凌琅受不了,抬起头问:“你能不能吃你自己的?”
    虽然语气不怎么有温度,但好在终于说话了,迟炀和堂哥纷纷松了一口气。
    大年初二,凌琅去叶家给妈妈和妹妹拜年,迟炀也硬跟着一起去了。
    两人一进门,就被一人塞了个大红包。
    叶芷夕直呼她妈偏心,只给她两百块压岁钱。
    关燕哼了一声:“妈妈平时给你的零花钱还不够多吗?再说了,你一个小孩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哥这么独立?还有你的成绩,能有你哥一半好吗?”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被妈妈借机唠叨的叛逆少女叶芷夕捂着耳朵逃走了。
    关燕对凌琅歉意地笑了笑,意思是希望他别把叶芷夕的话放在心上,然后拉着凌琅的胳膊带他去沙发上坐。
    她只要一想到儿子是在别人家过的年,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给的红包也就格外的厚。
    她年前其实提过,希望凌琅和她一起回她丈夫老家过年,但结果还是和去年一样,被凌琅婉拒了。她也能理解凌琅的想法,要他在旁边看着他们一大家子陌生人其乐融融,对他来说,的确也是一种伤害。
    叶叔叔也在,对凌琅的到来表示非常欢迎,吃过晚饭后,还希望凌琅和迟炀今晚能够留宿。
    他们一家三口刚从老家回市区,舟车劳顿也挺累的,凌琅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呆到十点多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