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周已向来不对付,绿礼知道,闲时看两人互斗也算一种消遣,她不插手,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在她面前放肆!
    “臣?一条阉狗算什么臣?”她最爱把他尊严踩在脚下,羞辱他,“你应该自称……奴,狗奴才。”
    皇兄在处理暗地的事时需要他,这也是他还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秦知慎!孟期归默默咬牙,恶狠狠地把这三个字在唇齿间重复几遍,他虽然乐于见周已受伤,但这厮竟敢在绿礼面前放肆!
    万一错手伤到她怎么办!他担当得起吗!
    不过,即使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孟期归也只是阴沉沉地瞪他,他明白绿礼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插话,所以识趣地闭嘴,不愿惹她厌。
    而这头,秦知慎扯开嘴角,莫名笑意,似乎只有惹她生气时她才会多看他几眼,即使是在咒骂他。
    她眼神黑亮,只专注他一人的模样也令他心动。
    “请殿下责罚奴。”果然,她似乎觉得太没有成就感,更加恼怒了。
    绿礼低声反问,“你以为我真的不敢罚你吗?”
    周已虽躲过那致命一箭,皮肉伤却免不了,右肩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正汩汩冒血。
    绿礼迅速瞥了眼,皱眉,“蠢货,还不包扎是要等你的血流干吗?我讨厌空气里的血腥味。”
    “对不起。”周已没等到她的关怀,心中略感失望和惋惜,他牙齿咬着布料,左手撕开迅速给自己包扎完。
    说是包扎,其实也就缠了几层布,不让伤口再淌血罢了。
    绿礼冷哼一声没管他,她举起手中弓箭对准秦知慎,水眸月牙似的眯起,笑容无辜道:“秦知慎,你是知道我射术不够精通的,你猜,我这一箭会射到你哪呢?”
    叫他名字时,声音也好听,秦知慎痴痴地想。
    大约觉得姿势不太舒服,绿礼翻身下马,手指搭在弓身上。
    秦知慎一眨不眨地站在原地,眼底粘稠浓烈的感情让她浑身不舒爽,对他的憎恶也更上一层楼。
    既没有求饶,也没有躲开的意思。
    “咻!”箭尖穿透血肉,带起令人牙酸的噗嗤声。
    秦知慎闷哼一声,左肩不受控制地痉挛几下。
    很好,绿礼满意极了。
    她觉得自己大概不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她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很快就会变化,但讨厌不会,讨厌的情绪只会随着时间越发浓烈。
    甚至她都快忘了自己为什么厌恶,只留下厌恶本身。
    她对秦知慎便是如此,见不得他好便对了。
    周已眼中凝聚着欣喜色彩,他对这一结果自然是乐见其成,甚至惋惜她下手太轻,断不了某些人的狼子野心。
    秦知慎咎由自取,殊不知这样引起的目光和注意,只会让绿礼对他更加反感。
    真是狼狈啊,宛如困兽。
    他一开始就输了。
    周已勉强笑笑,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兔死狐悲,轻声道:“绿礼,我们走吧。”
    走?绿礼摇头,她还没嘲讽完呢!
    “哟。”她伸出食指,漫不经心地勾起秦知慎下巴,顺便恶劣地欣赏他苍白如纸的脸色,“真可怜,我的小狗。”
    那箭仍插在他左肩,箭头已经穿出,几乎让人看一眼便头皮发麻。
    “殿下说笑了,轻贱奴,不也是在轻贱殿下自己吗?”
    “啪!”响亮的一巴掌。
    她用了力,秦知慎被打得偏过头,嘴角尝出丝丝血腥,他认输般地不再开口,她依旧控制不好自己脾气,一怒便爱打人。
    偏偏还要用自己的手,打完又可怜兮兮地喊疼。
    秦知慎想起她之前打完人,可怜又可爱地向他抱怨手疼。
    他的公主,这一点还没变呢。
    事实证明,绿礼也确实觉得手疼了,打人一时爽,打完手发麻,下次应该在生气前找人带打!
    不过,手感似乎还没变?
    她的狗,这一点倒是还没变。
    “秦知慎,本宫那时眼界小,不知这世间绝色数不胜数,竟把鱼目错认成珍珠。你呢?没有一点做狗的自觉,还妄想爬到主人头上。”
    她抿唇,好似在说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你说,这样的狗我能留不能?”
    感情似乎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只是随手可以丢弃的垃圾一般,秦知慎喘息几声,心口有些丝丝缕缕的难受。
    绞痛如潮水般四面八方地朝他涌来,逼得他连呼吸都是辛辣。
    这样的狗能留吗?她不留,不会留。
    可是……为什么要有别的狗呢?只养他一条不好吗?
    他又亢奋地笑起来,主人太贪心了,狗这种东西怎么能养多呢?只能有他一条狗才对!
    苍白的脸色因为过分激动的神经而染上绯红,他的容貌迷迷糊糊地变得更加艳丽,当真蓝颜祸水。
    疯子!绿礼可没心情欣赏,再说她也腻了,只是狐疑地多看他几眼,她都这么说了,他居然还在笑?
    果然是疯子!
    疯狗。
    绿礼临走前恶劣地握住箭身,推进几分,看他面色更加苍白,额头已经覆上一层冷汗这才停手。
    “这就是跟我做对的下场,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她放下狠话,转身上马。
    孟期归真诚地望着她,“绿礼,你刚才的样子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