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遐拿引枕给她靠着,自己去给她倒了杯清水,慕昔漱了漱口,嘴里依旧是苦的,嗓子依旧疼的说不出话,她又不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源遐见她的动作,知道她自己也急了,拿开引枕扶她躺下,虽然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安慰道:“这碗药吃下去应该就能退烧了。”
    慕昔现在脑子糊涂,也听不出是不是安慰,反正听到说自己能退烧的话就信了,源遐帮她盖好被子,又道:“孙大夫说要断食,这两日不能吃东西。”
    慕昔点点头,她以前也曾听说过风寒后若是断食有利于恢复,她这次比较严重,那就断食吧,反正她现在也没胃口吃东西。
    源遐又去给她抱来一床被子,慕昔现在本就浑身发火,见到他抱过来的厚被子就脊背发热,她哼了声摇摇头,源遐没理,还是给她盖上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出汗,若是能出汗,烧也就能退了。”
    慕昔一听说是为了退烧,那就盖着吧,只要能退烧,只要别把脑子烧坏了,就是要盖十床被子她也盖。
    她被两床厚厚的被子压得直撅嘴,源遐看她的样子,摸了摸她的额头,“很不舒服吗?”
    她点点头,源遐将她散在脸上的碎发撇到她耳后,“睡吧,睡一觉捂出汗来就好了。”她眨了眨眼,脑子疼得没有多余的想法,很快便闭上了眼睛。
    慕昔已经睡了一整天了,现在倒不是很困,就是头疼、嗓子疼、浑身疼,反正也没力气坐着,更没力气干其他的事,除了睡觉她还真不知道能干嘛。虽然这会儿没什么睡意,但脑子还是昏沉沉的,源遐刚刚坐在床边,她也没听到他起身离开的声音,这会儿,怎么好像都没动静了?
    慕昔现在虽然头疼嗓子疼,但自认为耳朵没毛病,怎么会没有声音?莫非听力也被影响了?他已经出去了?屋里现在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
    源遐见她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睛,不禁笑道:“睡不着?”
    源遐还坐在床边,现在还在跟她说话,她真是烧糊涂了,怎么会认为屋里没人?她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睡不着也得睡,现在除了睡觉没其他事可做。她忽而又觉得是不是应该让源遐不用管她了,他好像都在这呆了一下午了。只是现在说话实在困难,她还是闭嘴为妙。头虽然疼得厉害,但脑子里还是七想八想的,他就一直坐在这?或许过一阵儿他就会自己走了。迷迷糊糊的,她也不敢再睁眼了。不舒服的时候,连入眠都很难,而且即便睡着了,也依旧不舒服。
    源遐看她的睫毛开始还颤着,这会儿也不动了,知道她又睡着了,他叹了口气,她现在脸红红的,高热不退,倘若这碗药一个时辰内不起效果,就要调方子了。
    他又守了一个时辰,探了探她的额头,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些下来,虽然还没完全退烧,但也已经没那么烫手了。只要朝转好的方向发展就行,说明药还是有用的。本来是应该让孙大夫再来看看的,但看她睡得正熟,他暂时不想叫醒她,等过一阵再看看烧能不能彻底退了吧。
    慕昔从头疼欲裂到睡得昏昏沉沉,身体的病痛到睡着了还纠缠着她,睡梦中依旧各种不舒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纠缠着她的疼痛才慢慢散去,她的脑袋里似乎才有了点地方容纳别的,这下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涌入,都是些什么呢,她也不知道,源遐、父亲、陛下、祖父全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看不清道不明的,一会儿一个场景,一会儿又都在一起,她有些难过,不知道为什么会难过。
    她发出了声音,虽然声音不算大,但她自己都听见自己喊了,同时也醒了,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源遐正拿着帕子给她擦汗,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懵懂。
    “做恶梦了?”源遐轻问,又探了探她的额头,热度差不多都退了,她也出汗了。
    慕昔缓了好一阵头脑才清楚,刚刚一睁眼就看到他还以为在做梦,现在自己也感觉身上出汗了,一阵欣喜,头还有点疼,但比睡前好多了,只是嗓子依旧疼得厉害,不太想说话。
    “现在感觉怎样?”源遐又问。
    慕昔点点头,她看了看室内,灯烛还点着,外面还是黑漆漆的,现在什么时辰了?他怎么还在这?她试着说两句话,虽然嗓子还是又干又疼:“什么时辰了?”
    “快寅时了。”
    快寅时了,自己怎么这时候醒?正想起身,源遐按住她道:“我去叫孙大夫过来。”
    说完他就起身走了出去,慕昔正想着这么晚了,去叫孙大夫?孙大夫就已经跟着源遐进来了。
    孙大夫施了礼后便请诊,慕昔伸出手,孙大夫细细地诊了一回脉,起身后便对源遐道:“这烧是已经退了,郡公且请放心,只是这风寒还没完全好,药还得继续吃,我待会儿会调整一下方子,这两天还是要断食,等第三日也只能喝点清粥,七日内都不得碰荤腥,姑娘这病来得猛,所以没那么容易好,只怕没十天半个月的没得大好。”
    源遐听说烧确实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退了烧那就好办了,他谢了孙大夫,把他送了出去。回到内室的时候,慕昔已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源遐看她想把最上面一层厚被子掀开,便阻止道:“现在夜寒,等白天回温了再拿掉吧。”
    她只得继续盖着,忍不住咳嗽了声,喘了口气道:“渴,想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