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起来。
    过去不曾憧憬的事情总要学会迈出第一步,虽然有些艰难,可她愿意豪赌一次。
    两人都没再发短信,秦萦在笔记本里开始锁定地段搜索商铺。
    空白的word渐渐被填满,门口传来门铃声,跳过了楼下的密码大门,却没有直接打开家门。
    估计是孟钦。
    她合上笔记本,去开门。
    “给我来杯冰水,渴死我了。”门一开,孟钦不客气的大手一挥,“今天开了一天的会,真不是人干的。”
    秦萦给他倒水,没放冰块,“什么叫不是人干的,别人不也这么过来的。”
    他坐在沙发上猛喝一口,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嬉皮笑脸的接话。
    秦萦见状,也给自己倒上一杯,在他旁边的小沙发上坐好。
    “你要离开孟氏?”孟钦果然直奔主题。
    “沈煜说的?”
    “正好有事打他电话,中间说起你,他就给我透了个底叫我心里有数。”
    “那你的意思呢?反对?”她看着他,并不怪沈煜替她开了口。
    孟钦严肃:“我反对,但也想支持你。”
    秦萦怔住。
    反对她离开孟氏这个安乐窝,不忍她独自在外,却更不希望她被束缚,左右为难。
    所以,想支持。
    “我有分寸。”秦萦露出笑,“外婆以前说过,如果我中考能考年级前十,她就送我一个书店。”
    那时,她上的是区里最好的私立中学。
    “不过,最后我没能参加国内的中考。”
    孟钦沉默,眉头微拧。
    她神色平静:“比起花花世界,还是这样的生活更适合我。”
    “秦萦。”他一本正经的叫她的名字,“当初让你进孟氏,折了你飞出温室独立的翅膀是希望你活得简单些。有些风雨不管是我还是家里的长辈,都不愿你去品尝。”
    最初创业的窘迫,他经历过。
    四处求人的窘状,他也体会过。
    不依靠家里的豪言壮志,他为此吃过的苦自己最明白。
    此刻的孟钦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眸子里罕见的流露出几分怅然来。
    “秦萦,我可以不反对你离开孟氏,甚至帮你说服我爸妈,但你同样也不能拒绝家里的帮助。”不能一个人逞强得让人心疼。
    秦萦在沙发上盘腿坐:“比如?”
    “比如我有个商铺挺适合你开书店的,尽快过户给你。”
    她故作轻松:“过户给我?然后冤大头的交一堆税?光增值税和土地使用税就够你交的。”
    “哥差这点钱?”孟钦挑眉。
    “我又不是开公司,开公司那才是不叫人省心了。”
    “那我倒宁愿你不省心,让我们也操心操心。”
    秦萦被噎,清了清嗓音,说:“哥,放心,有你操心的地方。”
    “时刻准备着。”
    孟钦无声的叹了口气,明白秦萦话虽是这么说的,真的临事了,绝对又会自己一个人扛。
    就像是多年前,刚去美国读高中的秦萦暑假回国,圈子里有人在背后议论她爸爸为钱才入赘秦家,最后发达了抛妻弃女,甚至是讥讽她有爸爸等于没爸。
    最后,不小心被她知道了。
    这个圈子里的人最是现实和势利,小圈子里又有小圈子,最擅长捧高踩低,说话做事无所顾忌,话说得多难听可想而知。
    她谁都没告诉,不哭不闹,逮着人就揍一顿,揍得对方再也不敢说她一句闲话。
    结果自己也伤痕累累,满身狼狈。
    可小时候最怕疼的姑娘却一滴眼泪都没流。
    从那以后,秦萦就再没哭过,也从没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软弱。
    他记得那会儿她说:“既然堵不上别人的嘴,那就唯有让自己变得更坚强、更厉害,别人才不敢对你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那年,她才十六岁。
    孟钦现在想来还是会心疼。
    “还有你的个人问题,之前我想撮合你跟沈煜。”他停顿几秒,观察秦萦的神色,“现在我也不多说,你要不喜欢沈煜就不喜欢吧,遇到合适的你别顾忌太多。人总要往前看,别委屈自己。”
    孟钦说了很多,秦萦眼睛泛酸,她低头拿起装了水的杯子,接连喝了几口掩饰。
    “之前你们都在参加的童氏竞标,就是童宇骁主持的项目?周家也参与了?”等他说完,她想起来件事,问他。
    “你知道?你爸……”孟钦猛地停下来,跳过这个称谓,“他是参加了,不过没过。”
    秦萦笑了笑:“嗯,五一云南度假那次,去机场的路上他给我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的向我打听。”
    “他也真是做得出来。”他冷笑一声。
    想到什么,孟钦又说:“他这样的存在毕竟是少数,你别被他影响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啰嗦了。”
    “所以,能告诉我余医生到底是谁吗?”话题秒转。
    秦萦:“……”果真正经不过三秒。
    孟钦仿佛又恢复那个平日里最不正经、最不靠谱的孟大少,他声音浮夸,“我不八卦,就了解了解。我想了几天也没想出来咱身边有谁是姓余的。很久之前倒是碰到过一个,跟外婆住一个病房的奶奶,她孙子姓余,叫什么来着的?”
    秦萦含笑看他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