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臣 作者:南北逐风

    王寅说:“还能怎么样?凑合活着。”所有的血雨腥风全都简单一句带过。

    “那……”王辰犹豫试探地问,“我有大嫂了么?”

    第78章

    “问这干嘛?”王寅反问。

    “我就是问问。”王辰装作脑子不灵光的说,“哥,你现在……”

    王寅说:“有了就带来看你。”

    那就是现在没有。王辰想到这层心里有些开心,一觉许多年,不是谁都能轻而易举的接受睁眼之后的世界。王辰喜欢王寅,他靠着复健的时间也梳理好了自己的记忆,然后才发觉他不知道的这些年里会不会王寅已经结婚生子了。但是这里除了王寅之外再没有别人来过,这些疑问在他心里有了很多个答案。最终他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出来,听王寅话里的意思,就是没有。

    他也不敢开口问王寅那他们俩之前算什么事儿,以前可以仗着年纪小跟王寅撒娇,现在他自己心里也没个准儿。

    于渃涵忙完了一阵儿说要来看看王辰,王寅就在医院门口等着她。于渃涵下了车,身后跟着高司玮,手里拎了不少东西。王寅笑着说:“人来不就行了么,还带什么东西?”然后作势把一堆高级货收进手里。

    于渃涵墨镜都没摘,甩他一句:“你怎么这么贫?”

    王寅带于渃涵去病房,推开门大声说道:“辰辰你看谁来了。”

    王辰坐在床上看书,见王寅带了个女人进来,心里咯噔一下,往后一倒,用被子蒙住了自己,说道:“我不想要大嫂!”

    三人齐齐愣在门口,于渃涵摘了墨镜,跟高司玮说:“小高,先把东西拎进去。”高司玮往前走冲淡了尴尬的气氛,王寅上前把王辰的被子一扯,说道:“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渃渃姐姐都认得了?”

    “诶!可别。”于渃涵笑着说,“叫于阿姨,别叫姐姐。”

    王寅说:“他叫你阿姨那我叫你什么?占我便宜是不是?”

    于渃涵翻着白眼说:“你随便。”

    她带着墨镜王辰一下子没认出来,心里就想着王寅那句有大嫂了就带来看你,结果没想到隔天真的带了个女人来,谁要一醒来就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啊!没想到还认错了,这乌龙弄的有点好笑,王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扯着王寅小声说:“哥,我头疼。”

    装病装死永远是现实逃避的不二法门。

    “那你睡觉吧。”王寅转头跟于渃涵说,“医院里又不能抽烟,你看也看过了,咱们出去聊天吧。”

    于渃涵点头。

    王寅给王辰压好了被角就出去找于渃涵了,两个人在楼下的花园里坐着,高司玮没跟在他们身边。王寅给于渃涵递了根儿烟,然后自己点上,翘着二郎腿坐着,于渃涵看了看他,说:“我觉得你好像瘦了不少,最近怎么样?”

    “凑合吧。”王寅捏着烟在地上弹了弹,“王辰需要人照顾。”

    于渃涵说:“你原来可没对他这么好过,再说了,就你那粗手粗脚,照顾病人行么?”

    “怎么不行?人都是需要学习进步的啊。”王寅说,“我就是觉得,岁数大了人就没有年轻时那么狠心了。哦对了……”

    “嗯?”

    王寅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才说:“小飞最近没什么动静么?”

    “他回香港了。”于渃涵说,“暂时应该不会怎么样。”

    “哦……”王寅叹道,“那就好。”

    于渃涵笑了出来,说:“我听这意思,你是怕他么?听说他不在北京好像就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这都快成心病了。”王寅叼着烟说,“他赶紧走吧别再回来了,能少一事少一事。”

    于渃涵说:“可周澜最近也不在北京。”

    “那可太好了。”王寅说,“还好我是个相信科学的人,要不然就他们哥儿俩折腾我这劲儿,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上辈子强奸过他们俩。”

    于渃涵说:“你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前段时间还神神叨叨的呢,现在都能开玩笑了?”

    “人啊……”王寅感慨,“不是还得活着么。”

    于渃涵不知道他这话里几分真假,但见他说话时总是忍不住的叹气样子,就觉得王寅这心病可能是转移了。

    “那王辰呢?”于渃涵说,“他怎么样?”

    “他啊。”王寅苦笑,“应该是比我好的。”

    “听说王辰醒了。”陆鹤飞对周澜说。

    此时正逢周澜垂钓的鱼线抖了一下,他没收杆,而是平静的“嗯”了一声,本来荡起的波纹消退之后才说:“什么时候的事?”

    “前段时间。”陆鹤飞坐在一旁,把鱼线缠成了一个球拿在手里把玩,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周澜,问道,“你不去看看你最喜欢的学生?”

    “也没有什么看的。”周澜一挥杆,钓了条鱼上来,他耐心的把鱼嘴里的钩子拿出来,一条大鱼在地上扑棱,被周澜收进桶里。这时候他才面对陆鹤飞,笑着跟陆鹤飞说:“不如你替我去看看?”

    “看来你对王辰也不过如此嘛。”陆鹤飞不屑地说,把鱼线丢在了一旁,坐直了身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讲。”

    “要是王辰想从你手里把湛林要走,你给么?”陆鹤飞说,“你说是替他复仇,替他讨回湛林的。”他这个问题问的过于直白,周澜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把鱼饵重新抛入水中,回答说:“湛林不是姓周么?”

    陆鹤飞笑了一声,站起来说:“我明儿中午回北京,你有什么要捎的口信么?”

    “没有。”

    周澜垂着眼睛,整段对话如同随意聊天一样,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对兄弟的休闲时光。陆鹤飞这次回香港是来述职的,而且周澜有意想让他进入集团的董事会,近而再往上走一步。最近几个大股东都有了一些动作,他生性多疑,怕又是多事之秋,便想把陆鹤飞弄进来牵制平衡,一来是陆鹤飞好操控,二来嘛,家族企业,亲生弟弟不占个名头实在说不过去。

    陆鹤飞在周澜身边呆时间长了自然清楚周澜的操作,今日聊天随便问了一句王辰的事情,心中的一些疑惑就在周澜的一句解答中了然了。他当初被周澜蒙蔽,加之又忽然得知王家兄弟苟且之事受到巨大打击,就没有细想周澜与王辰的关系。时隔许久之后,陆鹤飞才发现周澜似乎再也没有提过王辰了,甚至好像对王辰并不怎么关心,他说王辰醒了,看周澜反应似乎还不太清楚这件事。

    不过周澜应付这些的手段和经验倒是丰富的很,陆鹤飞劈头盖脸的一个问题他都轻而易举的接住了,并且反推了回去,叫陆鹤飞自己想。

    是啊,他早就该想到,周澜自私更甚于王寅,他才是最无情无义的那个人。周澜可以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当做自己谋取私利的借口。什么声泪俱下,什么最喜欢的学生,不过是为了哄陆鹤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