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研究所里只有一份,那是试验品,不能吃。
  “小青,我国古代的药理文化博大精深,想参透它真不容易。”迎着乡间的晨光,农伯年深有感触,大发感慨。
  费老大劲才研制出有些类似的药,真不甘心,整个研究所的同事和他同样的想法。没道理,一名土医制出来的药干净卫生不含任何毒素,为嘛他们不行?
  古人的智慧他们由衷敬佩,同时也对自己充满自信,相信大家迟早能研制出更加纯净的特效药来。
  罗青羽:“……”
  幸亏她对炼丹的执念不深,始终喜欢自己这种吊儿郎当式的田园生活。
  晨雾散去,村民渐多,看见她身边多了一名大帅哥,面上不说,纷纷向二人打了招呼,眼里尽是好奇八卦之色。
  “这位好像是她哥,我以前见过他,记得宇生是这么介绍的。”
  “她到底有几个大哥?阿宁生了几个孩子?”有人不懂了。
  “阿宁就生两个,儿女双全。是宇生朋友多,城里人喜欢把男的叫哥,女的叫姐,不管年龄大小,辈分乱套。”
  “可不是,我女儿在市里读高中,有一回在外边吃饭,老板娘喊她大姐……”
  噗哧,大家伙全笑了,就此岔开话题……
  有个人陪在身边聊天,身上的不舒服症状得以减轻。不知不觉间,两人回到山上的家。农伯年有铁栏门的钥匙,不用攀栏。
  回到家,农伯年的症状并未有所减轻,反而一回房就倒在床上。罗青羽摸摸他的额头,啧啧,越发烫手。看吧,这就是逞强的下场。
  她拿来自己的五行丹,端来一杯温开水到他床边,轻声道:
  “年哥,吃我的药吧?”
  “吃我的。”农伯年始终坚持。
  五行丹主要是调理身体机能,增强体魄。它连癌症都能缓解,区区小感冒难不倒它。
  他趁意识清醒,示意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精美的淡蓝+白色的扁形药盒子。她打开一看,里边果然放着十枚小药丸,五种颜色,等于两服药。
  但是,罗青羽仔细闻了闻,秀眉轻皱,“有些苦味。”
  酸的有酸味,总之五味俱全了,略浓,不像她的五行丹统一散发淡淡的清香。
  农伯年坐起来,语气坦然,“一步步来,以后会好的,给我吧。”
  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温开水,一手接过五颗药毫不犹豫地抛入口中嚼了嚼,神色不变地咽下去。
  看起来味道不怎么样,罗青羽被挑起好奇心,也取了一枚放进嘴里嚼了嚼……忽而目光呆滞,表情微僵,一股酸涩味从口中传遍四肢百骸,她浑身打个冷颤。
  噫噫噫~,她内心的火柴小人四肢触电般一阵乱抖,酸死了……
  顶着一身的鸡皮疙瘩,罗青羽一阵风似的刮出年哥的房,把正在喝水去味的农伯年逗得差点喷了。
  他把水咽下,哭笑不得地冲着窗口扬声,“有那么难吃吗?”不会呀,他尝着挺好。
  这是中药配方,不是糖,味道古怪很正常。妹子手里的药之所以不难吃,八成是她那便宜师父为了哄孩子(当年的她),才做成零嘴的味道。
  罗青羽没听见,径自跑到小菜园,快手快脚摘一只小番茄在衣服上擦擦就啃。嗯,一股清甜弥漫舌尖,简直美味,迅速压下方才那股酸涩。
  她边啃边摘,没多久便摘了一小堆,用衣裳捧着去年哥的房间。
  嗯,他那药味道太浓了!大概只有他敢吃……
  第273章
  年哥吃了药便睡下,罗青羽趁机翻出他柜子里的床单被套等物什,扔进洗衣机简单清洗一遍。
  这些都是新净的,但隔了几个月始终有股味道。趁今天天气好,拿出来洗一洗晒一晒,用着更舒坦。他来得突然,现在躺着她的新净被单、床单和枕头套。
  等他的晾晒好,今晚就可以换出来了,换出来也要清洗晾晒一遍才能重新装入柜中。
  所以,去别人家作客千万不要打着惊喜的旗号,否则主人家很麻烦。
  启动洗衣机,罗青羽到小菜园摘一把生菜煮一锅蔬菜粥。年哥病着,估计没什么胃口吃大鱼大肉,早饭、午饭做清淡些。等病情好转,晚上吃麻辣烫。
  所以,现在要把猪骨头拿出来解冻,顺便剔一些肉沫扔在蔬菜粥里一起煮。骨头煲汤,今晚就用这一口高汤烫菜,骨头留给大小狗子们啃着玩。
  她每隔几分钟就到年哥的房里瞧瞧,摸摸额头,看烧退了没有。不怕没有好转,就怕他出现新的症状,那可是中毒的征兆,五行丹已摆在她房里候着。
  幸运的是,粥煮好了,年哥的烧也退了。虽然他睡得很舒坦安静,可她不得不叫醒他。
  “年哥,年哥?起来喝点粥再睡。”
  两人都没吃早餐,他连续一个多月没休息,今天肯定要大睡一场,不能让他空腹睡到太阳下山。
  农伯年睡意正浓,被强行叫醒也没生气,十分合作地漱了口,喝了粥,再重新躺回床上。
  这时候的他头重脚轻,神智有些恍惚,睁开双眼,望入她那犹似一泓清水的眼睛。和他记忆深处的那双眼睛重叠,相差甚远,那是一双冷漠而世故的眼睛。
  同一个人,两种人生,带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
  现在的她无忧无虑,眼神像湖面一样平静,心情如花儿绽放迎接着阳光。每逢开心一笑,眉眼弯弯的像那上弦月,有着淡雅诗意的美丽。
  这辈子,除了改变好友的人生轨道,她的成长也令人欣慰。
  “年哥,你有话跟我说?”
  罗青羽见他直楞楞地看着自己的脸,不由得问。把碗放在桌上,伸手在他额头探探热,没事啊!很正常的体温。
  正要缩手,却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握住。他的手很大,掌心带有薄茧,有点热烘烘的。
  “你好像还有一点烧。”她反手握紧,略担心。
  “刚吃完药,你以为那是仙丹啊?”农伯年声音低沉,略作停顿,握紧她微凉的手,“南露在西环市找了一个人,让他来大谷庄找你。”
  冷不丁听到南露这个名字,罗青羽愣了,“南露?找我?”
  南露找的人肯定备受关注,各方人物不动声色,静观其变。同时很好奇,纷纷猜测那新面孔又是什么人物,和罗青羽有什么关系。
  正巧,农伯年也收到一丝风声。
  “男的,说是你的故人。”说到这里,他目光专注盯着她看,仿佛一字一句道,“他姓林,叫林文强……”
  林,林文强?!罗萱的前夫?!
  卧槽!罗青羽不禁头皮一紧,凤眸微微睁圆,平静的眼底瞬间掀起一丝波澜。
  “她怎么……”她的疑问脱口而出,蓦然闭嘴,努力恢复平静,“她好像认识我,为什么?”
  “这正是大家想要解开的谜。”农伯年紧握她的手,语调低沉平缓,似乎在安慰她放松情绪,“她自称梦境预言,会说在梦里看见你和林文强有所牵连。”
  借口人家已经找好,罗青不必为此伤脑筋。
  “可是小青哪,人不可貌相,选对象不能光看外表,人品更重要。一见钟情是被色所迷,不靠谱。以后你俩见面不管多喜欢他,至少相处半年才能交往……”
  “打住。”罗青羽面无表情,想啐他一脸,“谁说我要跟他交往了?”
  “南露说你俩是天定的姻缘。”农伯年的回答十分干脆,忍不住出言调侃,“还听说那个人才华横溢,长相不俗……”
  “我噗——”罗青羽想吐了,一脸的嫌弃,“才华横溢?是俗气横溢吧?你看过他的照片吗?他长得比你帅,还是比我更有钱?”
  如果都没有,他凭啥让她一见钟情?
  “缘分这事不好说……”女人感性,他挺担心的。
  “那就不要说了,我听了想吐。”提起那个早被她抛到爪哇国去的人形垃圾,她无比嫌弃,“那个南露真的是……我到底跟她什么仇什么怨?怎么老跟我过不去?”
  农伯年放开她的手,面向天花板,闭上双眼,“听说她这些年在找一个人,怀疑你知道他的下落,所以要试探……”
  南露之前几度怀疑罗青羽就是罗萱,苦于没有证据。如今她被钱坤盯上难以摆脱,又不甘心嫁入钱家,苦苦挣扎的日子里,竟把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耗光了。
  钱家在帝都有点势力,她以前积攒下的人脉资源不知为何全部消失了。之前跟她交好的世家子女纷纷玩失踪,无人向她伸出援手,无人告诉她路的方向在哪。
  钱家现在有些权势,但跟崔家相比差太远,十多年后落魄了更如天渊之别。可她找不到崔聿修,她的事迹在帝都的上流社会传遍了,仍不见他英雄救美的身影。
  他真的放弃她了吗?好歹两人前世做过几年夫妻,还生下一个聪明懂事的乖儿子,今世怎能这般无情?
  她很想找到他,告诉他,她知道错了。这辈子的她洁身自好,坚强独立地等他。为什么他还不肯原谅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辈子的她没犯任何错。
  今世的她就像一张白纸,默默等待他画下最深浓的一笔。
  可是,她弟弟中了钱坤的套,欠债过千万,这笔钱她无论如何也还不了,只能求外援。而除了钱坤,目前的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不甘心,决定孤注一掷,找一个人试一试那位罗青羽的反应。
  前世看过罗萱的资料,对她的家人亲朋无甚兴趣,唯独认真看了她丈夫的资料。知道她所嫁非人,命运坎坷,自己就放心了,证明老崔跟她没有奸情。
  罗青羽的老哥也是警察,这一点让南露格外介怀。世间有很多巧合,并非真正的巧合,很多时候是人为的。
  这辈子没有罗萱,她那个前夫租着西环市最便宜的房子住,找了一位外地女友帮他洗衣做饭。可她学历低,找不到好工作,抠门,还整天嘲笑他的理想与抱负。
  同是天涯沦落人,索性许诺给他一笔钱,让他上门试探试探……
  第274章
  对于前世的那个前夫,罗青羽除了乍然听到时吓了一跳,再无想法。
  无爱无恨,还有一点厌烦。
  重生以来,除了当婴孩的那两年过于无聊,偶尔想起自己那个不孝子引起一丝伤感外,她没有别的遗憾。
  儿子嘶吼过,如果有来生,他不希望有她这个妈。因为她这个穷妈让他丢脸,他看到其他小同学有爸妈疼爱,特别羡慕,更羡慕他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而罗萱,自问不欠儿子什么。
  当年,是他爸信誓旦旦地许诺,将来必定给她和孩子一个稳定的家。又是他死活要离婚另娶白富美,是他爸拖欠赡养费不给分毫,是他爸从小不要他。
  她每天打两份工,赚钱养家,供他读完大学。他结婚的钱也是她这老母亲提供,包括住处。
  虽然无法满足他在求学阶段的奢侈要求,至少让他衣食无忧,不至于流落街头。
  每逢休息日,她努力讨好他,带他去游乐场玩,逛公园,尽量补偿平日无法陪在他身边的缺失。但他像一枚小刺猬,把试图亲近的母亲刺得遍体鳞伤。
  儿子带给她的快乐只有婴儿时期,六岁以后,她一度害怕接近他。因为她一开口,儿子就捂住耳朵讨厌听到她的声音,她怕控制不住脾气狂揍他一顿。
  她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孩子的爷奶惦记孙子,五岁以后便经常来探望他。他们告诉孩子,说他有妈没爹全是亲妈造的孽,是她不肯付出逼走他爹的。
  二老每次过来都给孙子买很多东西,满足他一切需求。一方是对自己特别严厉的亲妈,一方是有求必应的爷奶,小孩儿心里的天秤会倒向谁,显而易见。
  她无法阻止二老亲近儿子,那时候爸妈已经去世,她搬不起家,无法24小时守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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