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都是治小毛病的药草,等把它们烘干切好,分别放在药柜里就不多了。”谷宁边洗边说,“我在的时候,有人上山求药总不能见死不救。青青就不用给了,省得麻烦。”
  虽然闺女的药效最厉害,可惜暂时不适宜面世,最后不要暴露。
  “放心,我知道。”穿着宽松裤子的罗青羽应声坐下,戴上胶手套开始洗草药。
  没错,放在这里的全部是治小病的草药,要炼丹的已经搬进丹炉山,等今晚大家休息的时候她再进去收拾。
  丹炉山里不冷,她可以坐在小池塘边清洗,洗完了搭在架子上晾干,再拿去炼丹。不像眼下这般辛苦,三人要戴着胶手套防水防冻,特别麻烦。
  总之,这阵子她会很忙。家人太多,她不敢在白天走开太久……
  到了晚上,雪又停了,大家正好搬凳子、搬火炉子出来赏月。两位老哥果然技艺了得,用家里的破铜烂铁造了一个烧烤架出来。
  老爸和干爹更干脆,直接开车进城搬了几箱啤酒回来。
  这不,鸡翅,鸡腿和鲍鱼、生蚝摆在架上烤,啤酒摆一边。罗青羽负责串蔬菜,再逐一摆在烤架上,由老哥负责烤和刷酱料。
  长辈们负责吃,逮着年哥坐在一边谈事。
  “哥,有没喜欢的女孩子?你28了,该找个对象成家了。”罗青羽存心报复似的调侃老哥。
  老哥哼了声,翻着架子上的美味,对她的调侃不理不睬,“自己死到临头还有心思管我,别以为躲山里就能清静,这世上没有媒婆找不到的地方,等着瞧。”
  老妈最紧张两人的婚事,但在世俗的眼中,女孩子更要早早嫁出去,否则行情日渐低迷,很难找到好的婆家。
  他不同,男人三十一枝花,妹子比不过。
  罗青羽:“……”
  老哥真不可爱,她是真的关心他。本来这个时候侄子已经出生,现在好了,别说侄子,连嫂子都被她这只蝴蝶给扇没了,至今不见踪影。
  想想挺内疚的,嫂子是个能吃苦的女人,守得住寂寞,撑得起家庭,错过她绝对是老哥的损失。
  可她又不敢胡乱插手老哥的人生,毕竟他的人生已经改变,再插手恐防过犹不及。
  话说,月色清亮,人间烟火浓郁(她家的烧烤档现场),不拍几张照留念怎么行?
  心动即行动,罗青羽跑回房间拿相机,出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老妈在厨房门口和大舅妈在通电话:
  “我去有什么用?她舍不得孩子,又养不起孩子,还舍不得离开他们老x家,我怎么劝?现在他俩离婚了,人家带女人回去很正常,她早该想到这一点……”
  现在那前姨丈放了话,只要小姨敢离开他们老x家的大门,那女人会不会虐待她的孩子就难说了。
  识趣的,乖乖留在他们家做牛做马,等把孩子拉扯大,她爱死哪死哪去。如今,那对男女住在主卧室里恩恩爱爱的,小姨没地方住,只好在孩子的房间打地铺。
  她越想越气,趁天黑瞅个时间跑了出来。不敢找二姐,直接跑去厚道的大哥家哭诉委屈。
  面对这种情形,大舅妈能怎么办?只好把消息告诉谷宁,让她想想办法。毕竟,几兄妹里数她过得最好,家境宽裕,可以在经济方面接济一下亲妹。
  “我家是有钱,但绝不让她拿去喂白眼狼。她就是一个当免费保姆的命,你们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
  亲妹离不开孩子,那么罗家不管给她再多钱,最终还是便宜前妹夫那一家吸血鬼。
  她谷宁就算再傻,也不会把家里的钱送给这么一个糊涂蛋。
  第191章
  看着老妈挂了电话,顺一顺心口,换一副高兴的模样返回前边的院子,罗青羽心里颇不是滋味。
  可做人就是这样,有些事你不做也得做,做了也未必有更好的结果。自己和家人能往好的方向改变纯属意外,其他人的人生咱甭管了,爱咋咋滴。
  她如今要做的,是赶紧再炼几炉五行丹,让老妈随身携带,免得她被小姨气死。最近她常怀疑,老妈之所以才活七十多岁,该不会是因为小姨的事吧?
  如果是,那么她真该怀疑自己救小姨是否多此一举……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枯木岭的温馨热闹在继续,丝毫不受青台市区谷大舅家的沉闷气氛影响。
  “怎么办?阿宁这回真生气了,让阿婷爱干嘛干嘛,她什么都不管,更别说给钱了。”大舅妈王玉芬发愁了,“那怎么办?让阿婷在咱家长住不是办法。”
  让自己男人去为小姑出头?别开玩笑,他一大把年纪了,阿婷的前夫正值年壮时,万一谈崩了产生推撞害自己男人发生意外,她头一个饶不了小姑。
  原以为谷宁肯帮忙一次性付清谷婉婷对孩子的抚养费,从此跟前妹夫互不相关,谁知谷宁又生气了。
  唉,这一家子,个个都自私不让人省心。
  “我告诉你,咱家绝不能蹚这趟浑水,阿宁老公以前当过兵,儿子又是警察,要管也是她这个当二姐的管,你千万别逞能。”王玉芬警告自己男人。
  “唉,你想多了。”大舅谷安拿着一本书靠在床头看,推推老花镜,慢悠悠地说,“那是阿婷前夫,他把女人带回家是他的自由,连她都没资格指责,更何况我?”
  指责别人家的床帏之事,他丢不丢脸?是小妹死活要跟人家离婚,又自愿留在那里做牛做马。自己立不起来,天皇老子出面也没用,让她自己受着吧。
  四十出头的人了,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话虽这么说,阿婷始终是你们亲妹子,阿宁作为家境最好的二姐撒手不管有点不近人情吧?万一阿婷想不开出意外,人家只会说你们谷宁男人没用,死光了。”
  王玉芬越说越烦躁,让老三去管?呸,这人就是个混不吝,有便宜的事他跑第一,要掏钱付出他逃都来不及。
  “阿婷自从跟那初恋散了,越活越糊涂,居然把宅基地给了老三,难怪老二生气不管她。”不愧是一家人,瞅着没有便宜可占,一个个当起了甩手掌柜。
  “阿宁不是那种人,她家不缺房子。”谷安对几个兄妹略了解。
  “不缺地干嘛抢咱老谷家的山?”重提旧事,王玉芬依旧有气,“还有你,当年爸最看重你,你但凡态度强硬一些,那座山不至于落到一个外嫁女的手中……”
  看看现在,老三除了自己那块宅基地,如今又多了一块,正紧赶慢赶地给两个儿子盖房子,村民见了哪个不夸他豪气有出息?
  然后掉头就说老大家读书最多,到头来混得一般般,害她都不敢回乡下了,原本打算过几年退休回去养老的。
  谷宁就更别说了,独拥偌大的一座山,以前她和三弟媳妇张冬波觉得她有钱没地花,要一座破山是想让子孙将来回村里种田么?那是越混越差的标志。
  直到近几年,才发现自己当年简直鼠目寸光。不说征收能获益多少,现在谷宁两口子有空就回山里住一阵子,呼吸森林里的新鲜空气,连命都长几年。
  吃的是有机菜,米粮纯天然,上次她送的两袋米香得呀,隔壁邻居纷纷闻香而来,问自己哪买的。
  把她和张冬波羡慕得不要不要的,虽然张冬波嘴硬说不就一座山吗?她家买得起。买得起归买得起,到底是别人家的,枯木岭却是祖产,受祖宗庇护的。
  看看谷宁,这几年越活越年轻,气色好得越来越富贵。现在儿子回来了,女儿虽然是个网红,架不住她名下有几套房子,长年躺着也不愁吃。
  “怎么又说这个?陈年旧事不要再提了。”谷安不耐烦道。
  他也羡慕,也曾后悔过,有什么用?一切已成定局,就算打官司也要不回来。与其执着过去,不如坦然展望未来,女儿嫁人了,他再熬几年也退休了。
  到时候,夫妻俩拿着他的退休金回乡下安度晚年,何必追究过去?枯木岭要回来又怎样?到最后还是女婿家的。
  去年闺女生二胎,他本来希望有位外孙随自家的姓,结果女婿那边不肯,扬言如果让孩子随母姓立马离婚。
  把老伴吓得让他从此不许再提,万万不能为了姓氏毁了闺女的家庭。
  既如此,他们争那座山干嘛?白费力气,到头来只听亲家笑,自家哭,何必呢。等他俩将来死了,把这栋房子留给闺女就够了,多了她守不住。
  一入夫门深似海,生了孩子丢了魂,打断骨头连着筋,自家四妹就是例子。
  “你每次都那么多借口,”王玉芬瞥他一眼,“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怨我没给你们谷家生个儿子,所以什么都不想争,可女儿也是咱们的孩子……”
  “你够了,别再说了好不好?多大年纪了?天天不是怀疑这个就是纠结那个,有完没完?”唉,谷安掀开被子,披上外套,“我到书房看书,你先睡吧。”
  一言不合就分房睡,目送老伴离开房间,王玉芬赌气熄了灯,对他的作息不管不顾。
  看着谷安进了书房,关上门。黑漆漆的客厅里,无意间听到哥嫂对话的谷婉婷默默地返回侄女婚前住的房间,黯然神伤。
  她没家了,兄姐都嫌弃她,离婚的她已经一无所有。
  心灰意冷之余,她不经意地开始怀念初恋情人的一切,心底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和渴望。她现在自由了,不管将来面对什么,她想再去见他一面。
  看看他过得好不好,看他娶的一个怎样的女人,他现在有没发福?可还……恨她吗……
  第二天清晨,谷婉婷向哥嫂辞行,谎称去深市找旧日的同事帮忙找工作,她要彻底斩断与前夫一家的联系。
  谷安虽然担心,但见她的精神面貌一夜之间好了许多,以为她终于想通了,颇为欣慰,哪能不同意?
  “去吧,去散散心,要是实在找不到工作,回来让你哥在招待所帮你找一份。”王玉芬心头不以为然,脸上笑得欢实。
  第192章
  谷婉婷最讨厌做服务行业,听到这句话心里揪了下,强颜欢笑地应下,然后拎起一个简单的行李袋出发了。
  不久之后,她坐上驶往深市的列车,心情越来越激动,一路怦怦怦跳个不停。她结婚之后便与深市的工友彻底断了联系,无妨,她知道他的家在哪里。
  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知道他过得比她好,她心里踏实些……
  就这样,怀着这样一种复杂的心情,从早上盼到傍晚,谷婉婷终于来到他所在的城市,来到他与父母住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是一条旧街,以前都是住户,多年过去,街道如今变得干净繁华许多。至于店铺,数小吃店和大小招待所最多,谷婉婷就在这里开了一间房。
  放好行李,然后她忐忑不安地坐在他家斜对面一间粥粉面店的门口,心不在焉地吃着面,时不时偷瞄他家门口一眼。
  他的家在马路边,一共有六层楼。家里一位姐姐出嫁了,婚前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和他。
  奇怪的是,她一碗面条磨磨蹭蹭地吃到晚上十点多,他家门口没有一点动静,甚至楼上连灯都没开过,一直黑乎乎的,没人气似的冷冷清清。
  幸亏这间粥粉面店做宵夜,营业到凌晨四点。
  于是,谷婉婷硬着头皮向这间店的老板娘搭讪,说自己来找工作的,希望租一间便宜些的房子,随后十分自然地指着对面那栋黑乎乎的楼房。
  “我看了好久,好像只有这间屋没人,屋主搬走了吗?肯出租吗?”她问。
  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老板娘瞬间变了脸色,忙压下她的手,低声道:“别指,那房子是凶宅!”
  “啊?!”谷婉婷一听,愣了,“凶,凶宅?”
  “是呀!你是外地人不知道,我跟你讲啊,三年前……”
  三年前的春节,那个男的不知发什么疯,在一个深夜把一对儿女以及老母亲乱刀砍死。
  幸亏他的妻子失眠睡不着,察觉他的失常时本想救孩子,不料被他追砍到阳台跳了楼。所幸他们一家住在三楼,楼层不高,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可她的孩子全死了,等警察来的时候,她的婆婆已被亲儿子斩首。
  如今男的被送去精神病院治疗,生死不明,从此没了消息。男人大姐到处宣扬是弟媳妇造的孽,说弟媳妇不守妇道跟外男勾搭,把她弟弟生生逼疯了。
  弟媳妇被救回来后,曾经出面澄清说男人近年来经常发疯打她,还威胁她要是敢对外人说半个字他就打死孩子,杀她全家。
  她又惊又怕,顾及儿女的健康成长才隐忍不发。后来偷听到婆婆和大姑姐的话,才知道丈夫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病,为了找个女人回来伺候他和传宗接代,婆家从未透露过风声。
  大姑姐说她撒谎,声称自己全家每年去体检,每次结果都是健康的,包括自己的孩子。外人对于体检能否查出精神病并不了解,也不敢细问,只当听热闹。
  两家扯皮好久,不分胜负。
  末了,男方大姐甚至捧着亲妈以及侄儿女的骨灰到女方家门口嚎哭,索要赔偿。不然就砸了女方孩子的骨灰坛子,把骨灰撒在马路边任万人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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