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恭敬道:“皇上圣明,太子殿下是七月十八日出生的。”
    安庆帝笑道:“看来朕虽然老了,记性却还是不错的。”
    臣子们又是一通称赞,皇上千秋鼎盛,宝刀未老云云,之前提起北湛的大臣道:“臣以为太子殿下如今正是适当年龄,是时候挑选太子妃了。”
    闻言,安庆帝也颔首,沉吟道:“你说得有理,此事本应当早就定下了,只是那时太子率军攻打梁国,耽搁了几年,这才使得他一直未娶正妻,都是朕思虑不周啊。”
    说着,他面露几分自责,大臣们纷纷出言安抚,安庆帝想了想,问一个老臣道:“刘爱卿,朕记得你家中是有一个嫡亲的小孙女还在闺中,是不是?”
    那刘姓官员神色颇为惶恐,连忙恭声道:“回皇上的话,老臣的小孙女儿去年刚刚及笄,如今确实待字闺中,还未正式说亲。”
    安庆帝笑道:“这不就是有一桩亲事了?”
    那刘姓官员道:“承蒙皇上厚爱,老臣惶恐。”
    一来二去,眼看这婚事竟然就要这么草草定下了,不少人暗地里着了急,一人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太子妃乃是未来的国母,其人选应当要慎之又慎,精挑细选,不可如此草率,更何况,成亲还是太子殿下的人生大事,应当也要问一问他的意思。”
    “李大人说得不错。”
    好些人出声附和他,闻言,安庆帝便颔首道:“是这个理,既然如此,那就传朕的旨意下去,京中所有适龄的世家女儿,都挑选一遍,总有合适的人选,此事就交给礼部去办吧,太子自己也挑一挑。”
    自先皇后病逝,中宫一直空悬,月妃又不爱理这种俗事,安庆帝每日国事缠身,也没有那么多功夫,交给礼部去办再好不过了,总之最后挑个过得去的人就行。
    ……
    安庆帝与大臣们商量的这些事情,北湛现在还是一无所知的,他策马带着赵曳雪往山林里走,才走到一半,北潇潇收到了皇兄的眼色,十分自觉地离开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悻悻地骂,皇兄大骗子,还说让她带着赵姐姐玩,害她白高兴半天,最后落得空欢喜一场。
    一拨侍卫跟着北潇潇离开了,只剩下晏一和林康远远缀在二人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时观测四周的动静。
    林康看着前方的北湛与赵曳雪,嘿嘿笑着对晏一道:“晏少颖,当初那五两银子输给我不冤吧?”
    晏一轻嗤一声,道:“区区五两银子,值得你记半辈子了,来日你儿孙绕膝时,可千万要记得说给他们听,代代相传。”
    林康大笑起来:“既然你这样要求,那我定当照做,也不辜负你我兄弟情分。”
    晏一:……
    两人正闲话,林康忽然往一个方向看去,晏一也噤了声,凝神细听,发现什么声音都没有,问道:“怎么了?”
    林康摇摇头,皱着眉头,道:“我好像听见我小妹的声音了。”
    晏一讶异道:“她也来了?”
    林康啧了一声,道:“我本是不让她来的,好说歹说这丫头片子就是不听,非要过来凑热闹。”
    晏一低声道:“她还没对殿下死心啊?”
    林康面露无奈,道:“我是告诉过她了,她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捉着我一个劲问殿下和赵姑娘当年的事情,你说人家两个人的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图什么呢?”
    “这是还没死心了,”晏一了然,又想起了什么,道:“那你都告诉她了?”
    “没有,”林康立即辩解道:“我是那种嘴碎的人么?殿下之前下了明令的,谁敢提那些事情?素挽她问过我好几次,我都没说,她就作罢了。”
    晏一却皱起眉,道:“我看没那么简单,你妹妹的性子,你不知道么?”
    林康也有些担心起来,迟疑道:“虽说如此,可她到底没再问我了,应该是放弃了吧?”
    晏一道:“你不说,别人可不一定,世上多的是口舌杂的人,你最好问一问她。”
    闻言,林康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等下次见到她,我就找个机会问问。”
    正是初春时节,天气渐暖,经过了一个冬天,林间走兽都纷纷出来觅食了,不时能听见有轻微的窸窣之声闪过,又很快归于平静。
    马蹄踩踏在厚厚的落叶之上,因被雨水浸湿了,变得十分绵软,林间的草木刚刚绽出新芽,叶片还未完全长成,不怎么密集,偶有横生的枝条挡住去路,北湛便先一步将它挑开了,让赵曳雪过去。
    赵曳雪捏着北潇潇给她的那张小弓,轻轻拉了拉,笑道:“这弓也太小了,和我当年刚刚习箭的那张弓一样,哪里射得了兔子?”
    北湛拨开树枝,随口道:“她的箭术虽然不怎么精湛,但是嘴上会很吹,这小弓是宫人拿来哄她玩的。”
    言谈之间,把自家妹妹的老底掀了个底朝天,赵曳雪顿时失笑,道:“你不教她么?”
    闻言,北湛忽而看了她一眼,道:“我此生只有一个弟子,不教其他人了。”
    赵曳雪心中一跳,下意识别开了视线,看向旁边,就好像那树梢枝头有什么东西吸引她的目光一般,认真专注,聚精会神。
    直到听见北湛唤她:“蛮蛮。”
    赵曳雪这才又回过头来,问他道:“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