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先生很厉害,因为懂得很多;她的同学很厉害,因为读的书比她多,家里还有很多藏书;她娘亲很厉害,嫂子很厉害,哥哥们也很厉害,就连她那几个只敢在门口张望的侄子侄女在她嘴里都很厉害,因为他们总会做她做不到的事。
    掌柜的觉得,能够认识到这一点的她也很厉害。
    当然,她自己也认为自己很厉害,因为她很聪明!
    满宝是一个很健谈的孩子,都不用掌柜的问,她就主动把自个家里那点事吧啦吧啦全说干净了。
    当然,她也不认生,所以在说的过程中她也问了不少,掌柜的跟她聊得还挺开心的,而且人家都把家里的情况都告诉你了,你问一句,人家答十句,那人家问你一句,你至少也得答一句吧?
    于是满宝知道了掌柜的姓郑,他也是个大夫,罗江县济世堂内就两个大夫,除了一个坐堂大夫覃大夫外,就是他了。
    他虽也给病人看病,但做得更多的是抓药,收购药材,记账等工作,用他的话说是,这个店铺是他管着的,所以他做的是管理工作。
    郑大夫一家都在这里,他来这里也有三四年了,对这一片的采药人都熟。
    满宝就会好奇的问,“什么是采药人呢?”
    “就是以采药为生的人,不过罗江县这样的人家不多,也就两家而已,因此大部分药材都是从外地调来。”郑大夫既然肯收周家的药,自然也不怕告诉他们,“像我们这一片的药材有天南星、天花粉、五倍子、前胡、木通、鸡血藤、钩藤、麦冬、紫菀和葛根等,这些药材采药人基本都认识,他们不仅认识,还会炮制,送到我们药铺来的,基本是已经炮制好的药材。”
    他笑道:“像你们家这样一次只送一两样药材的连采药人都称不上,不过因为送来的都是惯常要用到的,所以我们也都收。”
    满宝惊奇不已,“那他们岂不是能挣很多钱?”
    郑大夫摇头道:“当采药的人能挣多少钱?他们没有地,吃穿住都要靠卖药得来,山林蛇虫众多,哪有那么容易采到药,还是你们种地的日子更好些。”
    “他们为什么没有地?”满宝道:“我们村家家都有地的,村长说,家里地不够的尽管去开荒,管够。”
    郑大夫:“……”
    他犹豫了一下道:“或许是因为不会种地?”
    “不会就学嘛,”满宝道:“我们以前也不认识药材,现在就认识了呀,以后还会认识更多的呢。”
    郑大夫趁机问,“以后你家还卖药材?”
    “只要碰见就卖,”满宝同样趁机问他,“你家药铺还收不收?是不是什么药都收?”
    郑大夫表示,只要是药,送来他就收购。
    满宝高兴了,还问他,“那你有没有药书,我同学家里的药书好多药都画不好看,我看了好久都认不出来,你这里要是有更好的借我看看,下次我要是碰见药材了,我就能认出它来了。”
    郑大夫看着满宝的小脸儿,沉默片刻后回后院给她找来了一本书,“看完了给我送回来,别弄坏了。”
    才满头大汗把两笔钱算清楚的周大郎和周二郎一回头就看见他们幺妹从掌柜的手里接过了一本书。
    兄弟俩:“……”
    满宝高兴的接过,还细心的用油纸将书包好,然后把他们挖来的山药送给他,“掌柜叔叔,你拿回去炖着吃吧,山药跟可以跟鸡肉炖,补气养脾,特别好。”
    郑大夫眉眼跳了跳,笑问,“你连这个都知道?”
    满宝骄傲:“那是当然,山药还能做成山药糕呢。”
    当然,这些都是科科刚刚才告诉她的,因为她拿了人家的书,总要给一些东西做回礼的。
    科科说山药就很好。
    郑大夫没有白要她的山药,依然要称斤与她买,他还道:“下次再挖到山药,别把生的带来,切成片晒干了拿来药铺,我照样二十文一斤收,你们也可以拿到集市上卖生的,有些讲究的大户人家会买回去做药膳。”
    满宝不愿意要他的钱,执意要请他吃。
    郑大夫想了想,便不推辞了,但没有全要,只留下了两根,“剩下的你拿回去吧。”
    周大郎和周二郎看了一眼幺妹手里的书,对郑大夫连连弯腰告别。
    郑大夫笑着挥手,“别把我的书弄坏了,记得还我。”
    满宝拍着小胸脯应下,抱着书爬到板车上,和大哥二哥道:“我们得去买鸡。”
    知道幺妹又想吃鸡了,周大郎想到他娘,忍不住道:“满宝,咱家都吃了四只鸡了,娘说,要是再买鸡回去,她就把我和你二哥赶出去,没有这么浪费钱的。”
    “好吧,那我们不买鸡了,我们买羊肉!”
    周大郎继续劝,满宝就冲他伸手,“大哥,你把我们挣的钱给我,我们自己拿。”
    周大郎立即闭嘴不说话了。
    周二郎哄她,“满宝,这么多钱你带着不安全,还是大哥二哥帮你拿着,啊。”
    “那你们给我五十文买肉,不然我要哭了。”
    周大郎和周二郎纠结不已,满宝很少哭,但他们是很怕她哭的,因为这孩子一哭起来就容易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厉害了还会吐,她最后可能没事,但他们多半会被吓得半死,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五十文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