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许公公沉下脸甩了甩手中拂尘,立刻有两位小内监架起目瞪口呆的冯燕儿离去。
    顺带,也将纠缠不休的冯夫人拖走。
    “启禀太后殿下。”
    许公公掸了弹方才被冯夫人扯过的袖摆,脸上重新堆起恭谨地笑容,对太后深深弯腰行礼道:“摄政王有话托奴才捎给您。”
    石中钰平静扫视过凉亭内静默不语的众位官眷,漫不经心道:“凤卿有何事交待?”
    “摄政王说太后殿下若是在宫中觉得乏味,倘若今日有得眼缘的小姐,正巧舞乐司也缺人手了,可以随时将人送来调教,日后供太后消遣。”
    听完许公公的话,方才为太后献舞唱曲儿的几位小姐面色吓得惨白,皆是哆嗦着垂下脑袋,不敢去瞧凤椅上那位的神色,生怕自己不小心对上太后的眼缘,被送去专供官宦取乐的舞乐司。
    “瞧着众位小姐年纪轻轻的,正值大好年华,哀家心里就是再喜欢,也不能将你们圈在宫里陪哀家守活寡不是?”
    石中钰接过星蝉端来的香茶,浅尝一口,似是看不出凉亭内骤然转冷的气氛,笑着说道。
    几位夫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只好讪讪地陪笑着。
    “孟小姐的画可作好了,且拿来给哀家瞧瞧。”
    礼部尚书之女突然听到太后点到自己,执笔的手不禁开始微微打颤,她低头在看向画中眉眼含笑的女子,妩媚的眸中,那里是海纳百川的大度...分明是杀人不见血的泠冽。
    和当今蛟椅上那位冷面阎王,倒是登对得很。
    结束了今日的赏花宴,石中钰回到朝凤殿,二话不说便仰躺在美人榻上,命星蝉快快卸下她头上沉重的凤冠,顶了小半日,头皮都被扯得生疼。
    昨夜被摄政王折腾半宿,一早醒来要赶去早朝,下了早朝还要提起精神面对摄政王身边的莺莺燕燕,今个儿过得着实累。
    只是还没容她喘上口气,摄政王便一路顺着肉香而来。
    凤殊影走寝室,瞧见小太后青丝如缎,披散在美人榻间,媚骨娇软懒懒倚在软枕上。
    美人榻一侧,婢女正轻轻为榻上阖着眼的美人按摩头穴。
    他挥挥手退去寝室中伺候的婢女,走到星蝉的位置,替小太后推拿起头穴。
    石中钰虽然一直阖着眼,但打摄政王一进屋便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味,等到额上的手换了人,指间薄茧顺着她的头穴不轻不重按下,逐渐舒缓了自己的疲劳,便故作不知,享受着摄政王的伺候。
    可惜还未享受多久,额间的手指便开始不安分起来,顺着她的脸颊逐渐下移,滑过脖颈儿仍是速度不见。
    她只得睁开眼拦住放肆的手掌,也对上了摄政王深幽的眸子。
    “爱卿吃饱了便要打厨子的毛病可真要改改,今个儿冯小姐被许公公下令拖走时脸上都没了血色。冯阁老在内阁矜矜业业二十余载,看在他的面子上,过几日便将冯小姐放回府吧。”
    听到小太后的抱怨,凤殊影剑眉高挑,解释道:“冯家女儿送来的点心微臣一口都没碰。”
    说完,拉过美人柔嫩的素手,轻落一吻。
    “微臣嘴有多挑,?殿下应晓得。”
    瞧着摄政王这般忠贞不渝的模样,倒显得她刻意命人将点心送过去的举动有些小心眼了,当下也没有抽回手掌,任由薄唇沿着她的手心缓缓上移...
    只是这般磨磨蹭蹭的厮磨,倒是惹得她浑身轻颤,再也忍不住肩头的酥麻,主动捧起摄政王的俊脸,仰身贴附上去...
    用过晚膳,凤殊影又主动提起今日的赏花宴。
    “殿下可有觉得那位臣妻行事稳妥?”
    石中钰正在查阅朱昱的功课,听到摄政王的问题,抬头思忖片刻,缓缓开口道:
    “吕阁老的夫人今日一直静默少言,许公公将冯燕儿带走后,其他夫人都闭口不言,吕夫人见气氛冷淡,倒是主动与哀家聊了会诗集。”
    事实上,今日吕夫人的话实在少的可怜,只不过在上一世中,吕阁老在她和凤殊影两派人马中从未亲近过谁,踏踏实实领着俸禄行事,一丝不苟,虽未有大的建树,但这颗不随波逐流的心,倒是难得的宝贵。
    主考官之位不需有多大的惊世之才,面对重重诱惑,能够坚持初心才是最重要,
    闻得小太后的回答,凤殊影倒是想起这位默默无闻的吕阁老,年纪不大,学问倒是渊博,而且好像也是寒门出身,当年高中榜首,从翰林院慢慢升入内阁。
    想不到小太后还颇有伯乐之眼。
    暖阁内只有摄政王和小太后二人。
    见没有外人在,石中钰也卸下了往日里的端庄娴雅,盘起腿坐在矮塌上,手中捧着朱昱的功课,迎着桌案上的莲花灯观看。
    朝凤殿所用的宫烛乃是由蜜蜡所制,燃起来有股甘甜的气息,烛光稳定,金色烛光渡在小太后刚刚沐浴完的脸蛋儿上,光滑得透出亮来。
    望向烛光下娇嫩的人儿,凤殊影心中一柔,温声道:
    “殿下日后遇上不喜之人,直接发落即可,莫要再委屈自己。”
    石中钰疑惑地抬起头,一时没明白摄政王的意思,想了想他可能是在说今日几位夫人故意借自己之手往他身边塞人的事。
    “哀家在宫里无依无仗的,自然不想得罪人,爱卿若是嫌麻烦,哀家日后便学起书中妒妇的模样,来一个撵一个,来一对...就赶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