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后,屈南的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眼球表面还很干涩。他迅速洗漱,爬上了自己的床,和陈双说过晚安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起床哨仍旧在清晨吹响。全宿舍的人一起醒来,下床,白洋猛地一抬头,吓得眼镜差点掉了。
    “你……没事吧?”白洋拍了拍屈南的脸。
    “我没事啊,我很好。”屈南回答,两只眼睛肿成了水蜜桃。
    视线成了一条缝,这是屈南完全没想到的。无论走到哪里,自己都是人群中的焦点。相比“屈南的父亲是个精神病人”、“屈南竟然是屈向北的弟弟”,大家更好奇的是“屈南竟然能把眼睛哭成那样”。
    在训练场、食堂、教室里,每个人都想看看学校跳高队的最高防线的眼睛能变成什么样。
    看完之后,大家就信了,真的肿了,而且肿得很夸张。
    陈双一直陪在屈南身边,原本以为学校的流言蜚语会朝着屈南扑来,可是没有,一来是大学生没有小学生那么无聊,没有人非要揪住别人家的事来询问到底或嘲笑,二来是身为运动员,大家对屈南的家庭状况和处境感同身受。
    唯一引起了轰动的,就是屈南的眼睛,肿得啊,那大双眼皮,简直像刚刚做完手术,还是一个纯欧式大平行双,加宽的。
    “你能不能别老看我了。”吃饭时,屈南用一只手挡在眉毛上。自己靠哭肿了眼睛出圈,这是他完全想不到的。
    “我从来没见过别人的眼睛肿成这样,你……”陈双忧心忡忡地说,“你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让你哭了,也不会弄哭你的。”
    “好啊。”屈南笑了笑,“你可要保护好我,以后我要是流眼泪,记得递给我公主粉色的纸巾。”
    陈双拍了拍胸口。“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等到屈南的眼睛恢复原状,已经过了一周。周围的人不问,他也不主动说,每天按照学校规定的跑量进行温和训练,当务之急还是比赛。
    以及,将自己的右腿养好。
    “你的腿怎么样了?”两个人一起去室内馆休息,陈双时刻关注着他。
    “能休息就休息,除了训练,不到最后关头我不会用右腿。”屈南说,眼皮重回轻松,看什么都很清晰,样貌可算恢复了正常,“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爱哭了……”
    “他们不会说你的,没事。”陈双推开休息室的门,“再说……”
    结果他的下一句话没有说出去,因为休息室里的人全部看了过来,显然是有什么事。
    “你们看什么?”陈双一下挡在屈南的前面,他有预感,绝对有什么事要来了,而且是冲着屈南来的。
    “没什么,陈双你带着屈南回宿舍休息,这里的事不用管。”白洋带着学生会的人也在,“昌子,你也去,送他们回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要白队这么紧张,还要昌哥额外护送?陈双一开始不明白,但是马上就明白了,因为他又看到了姓顾的。
    这个顾文宁能不能滚出拆那!
    “别急着走啊。”顾文宁站了出来,“屈南,我们有事想要当面问你。”
    问屈南什么事?陈双立刻看向白队和昌哥,希望从他们的眼神中分析出细节。可是两个人也是同样疑惑,显然顾文宁还没说。
    屈南平静地看着顾文宁靠近,等他走到面前来才微微一笑。“文宁,你问吧,我能告诉你的一定说,我不希望咱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咱们之间没有什么误会,你也不要装这么纯良无辜,双面人。”顾文宁说,又看了看陈双,“你猜我会问你什么?”
    陈双紧张得不敢说话,姓顾的会不会搞清楚了屈南的病情,他是不是知道了?万一他说出来,学校一定会重新审核屈南的精神状况,甚至要求他去医院做测试,要正规精神病医院的鉴定才能重新上课。
    那返回赛场岂不是遥遥无期?这几秒钟里,陈双想了许多。
    “我猜不出来,如果是我平时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我可以先道歉。”屈南摇了摇头,“但是文宁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是无心的。”
    陶文昌站在不远处品茶,屈南才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顾文宁唱反调,他比以前更会装了,茶味加浓翻倍,不会泄露一点痕迹。而且怎么还多了些游刃有余的攻击性呢?主动出击,这算和顾文宁彻底翻脸了?
    “你无心?”顾文宁挑着眉问,“那好啊,现在有人和学生会举报你和陈双的恋爱关系,可以澄清一下吗?”
    陈双登时傻眼。
    怎么这种事还会被举报?谁干的?
    摆明了就是顾文宁呗!虽然小圈子里都知道自己和他曾经有一段乌龙感情,但顾文宁根本没有公开表示他的性向,或者说他根本不喜欢男的,只是对自己当时的举动感到好奇,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
    可现在他干的事,却是把自己和屈南的关系拎到了明面上。
    白洋叹了口气,顾文宁这一招有点把事闹大了。学校是一个什么样的平台呢,就是绝对不能浮出水面,好好藏着就没事了。毕竟同性感情不属于主旋律,学校不会管私事,但一旦上升到公事,不可能给予支持态度。
    这一点,白洋早就看透。如果让自己在感情和事业面前选择其一,他一定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