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杨与舟去结的账,陆征也没和他客气。
    两人在高中附近吃了顿烧烤,喝了几杯酒,各自聊了聊生活,最后各自喊代驾回家。
    这是他们都舒适的社交距离君子之交。
    所以当初陆征在回来以后没找江靖,而是翻遍通讯录找了杨与舟。
    在回去的车上,陆征竟然做了个梦。
    梦里是张扬的高中时代,他穿一件红色球衣,站在篮球场和高三学长1V1,在哨声响的那瞬间,他一个飞跳触摸篮球,随后那球像是长在了他手心里一样,耳边是众人的呼喊声,宛若山呼海啸。
    他唇角勾起来,自信又恣意,脚一点,身子飞跃而起,在空中停留两秒,手腕往下一勾,篮球进入篮网,手握住篮筐,全场沸腾尖叫。
    尔后场景变幻,是他在马场和那帮朋友赛马,在圆台上和人拼尽全力地格斗,背后的横幅还写着第13届青少年格斗大赛,在短暂的二十多年里,他好像做过很多事。
    在陆家的那些年里,他活得很潇洒,做了太多事。
    等到车子的轰鸣声停止,车内响起代驾的声音:先生,到了。
    陆征才揉了揉眉心从梦魇中醒来。
    短暂的一个梦让他出了很多汗。
    他一下车,风一吹瞬间清醒,回去以后怎么也睡不着,家里静悄悄的,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假寐,脑海里纷乱复杂,各式各样的场景交织在一起,好像回到了刚知道自己不是陆家亲生的那一天晚上。
    他什么都没说,只找了个天台安静地坐着,喝了两罐啤酒,学着燃了一支烟,那烟味道太呛,呛得他直流泪。
    许知恩半夜做噩梦惊醒,翻了个身看到仍在熟睡的乔依,翻开手机看时间。
    03:21。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摁摁太阳穴,无奈叹气,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然后开始发呆。
    刚才的梦里光怪陆离,主要是身边站了两个人,一个杨与舟,一个乔依,他们纷纷变异成了怪物,而许知恩站在那儿不知所措,最后甚至差点一巴掌拍在地上,幸好乔依替她挡了一下,两个怪物就这么打了起来。
    许知恩洗手的时候还在想,她一定是被这两个人折磨疯魔了。
    连做梦都是他俩的事儿。
    不过这个梦让她睡意全无,打开微信发现陆征在两点多的时候给她发了条语音过来,只有三秒。
    她把手机凑在耳边听,什么声音都没有。
    还以为是她操作除了问题,结果用不同姿势反复试了几次,都是一样的效果,所以就是三秒的空白语音?
    陆征怎么了?
    许知恩内心疑惑,难道是小草莓出事了?
    她晚上还问过的啊,陆征说小草莓就是着凉,许医生处理过了,没什么大事,难道突然疾病突发去世,陆征不敢告诉她?
    许知恩越想越觉得糟糕,于是立刻给他拨了电话过去。
    第一声嘟声结束,陆征那边就接了起来,他声音沙哑,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声音:嗯?
    低低的、沉沉的,带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听得人耳朵发痒心发麻。
    许知恩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陆征瞟了眼屏幕,几乎是凭借本能在说话:知知,怎么了?
    许知恩:
    她下意识吸了下腮帮子,然后立马松开。
    许知恩把手机远离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恢复平静问:你给我发语音是什么事?
    嗯?陆征尾音上扬:有吗?
    许知恩:两点多,你发了条空白的,是小草莓出事了吗?
    没有。陆征轻笑:是我误触吧
    许知恩:好吧。
    深夜也没什么好聊的,许知恩打算结束这场对话,打扰你了,你继续睡。
    我没有睡。陆征微醺,声音更加有磁性,他低笑着问:你呢?做噩梦被吓醒了吗?还是认床?
    许知恩听出他声音的不对劲,你喝酒了?
    嗯?陆征仍是从鼻腔里发出上扬的一声,随后笑了。
    他诧异她的敏感直觉,而许知恩脑海里还在想那句做噩梦被吓醒了吗?还是认床?
    她诧异他的细心温柔。
    是喝酒了吗?许知恩再问。
    听筒里安静几秒,夜好像在一瞬间通过呼吸声联结。
    知知。陆征仰头躺在沙发上闭上眼,声音愈发沉:知知,我喝酒了。
    许知恩屏住了呼吸,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她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陆征那沙哑的声音继续通过听筒传过来,知知。
    许知恩:
    她脸有些燥热。
    不就白天演场戏吗?怎么还认真起来一直喊呢?
    可平常乔依也喊,怎么就他喊得格外旖旎缱绻?
    陆征在那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低笑:知知,我喝酒了,所以我说什么明天你都会忘记吧?
    许知恩:嗯?
    几秒后,陆征那带着笑意的温柔声线传来:现在,此刻,我好想和你睡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