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峰手里的砍刀不断落在黑凯门鳄的尾部和颈部,划下的伤痕比在背部更深一些,但也没有见血,在反复的刺激下,黑凯门鳄的狂性被激发了出来,速度也更快了,逐渐跟上了刘一峰的腾挪速度。
    在一次跳跃中,刘一峰的裤腿被咬下了一截,鲜血一下子濡湿了裤子,顺着雨靴流进了鞋底,他啊地一声叫出来,痛的半蹲在地上,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处。
    血腥味刺激了黑凯门鳄,当它再张开嘴,被撕下来的肉不见了。
    一支羽箭从黑凯门鳄头顶掠过,射向巨蜥跳上岸之处。
    那里是黑凯门鳄孵化幼卵的巢穴,离家寻找食物时,被巨蜥潜入家中,偷吃了2枚,又被窃走了1枚鳄鱼蛋,如今更是不能容忍未孵化的幼子受到威胁。
    黑凯门鳄快速移动四脚爬到羽箭插着的地方,回头冲几人嘶嘶叫着,它行进的路上都是水和血,四周草木又被巨蜥与黑凯门之战搅的乱糟糟,血腥味、土腥味和草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几欲呕吐。
    “伤得重不重?”罗九跑到刘一峰身边,放下弓,两手一错,裤子沿着被咬掉的位置撕拉开一道小臂的长度,露出底下血肉模糊,隐约能看到森森白骨的小腿。
    “见骨了,这伤太重,这几天都要注意。”
    罗九立马买了一盒伤药,先用烧过的水浇在伤口上。
    那种猛然袭来的刺痛感会顺着伤口蔓延开,连小腿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就算是刘一峰也忍不住咬着肩膀衣服,重重地闷哼出声,连着撒了两次水,血水才被冲的淡了些,能上药了。
    刘一峰看起来很虚弱,脸上全是汗,一滴滴地顺着脖子滑入衣服里,药膏带来的清凉感,以及疼痛被抑制的轻松,让他下意识地松了力道,整个人向后倒去。
    夏迟正好跑过来,两手撑着刘一峰肩膀,没让他彻底倒下。
    就算速效伤药膏效果惊人,但这样大片的伤口也无法很快地生效,原该是结痂的时间,却只止了血,这让夏迟能更清晰地看到筋肉,以及覆盖着肉的胫骨。
    他眼皮抽动了一下,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黑凯门鳄看。
    “别想着做傻事。”罗九又上了一层药,将一整盒速效药膏全部用光,撕了一截干净的纱布,把刘一峰的伤口仔细包扎起来,选了一条透气宽松的裤子,丢给夏迟,“帮他换上,等结硬痂了再走。”
    只是血痂的话,走几步还会开裂。
    罗九尝试慢慢地靠近泥潭。
    哪怕她去的是跟黑凯门鳄相反的方向,它也会随着罗九的动作上前两步,一副要跟她干架的模样。
    这个意思是泥潭禁止他们靠近吧?
    绕路都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了。
    罗九叹了口气,把长弓收起来,找夏迟要绳子。
    “有什么用吗?”夏迟把三种长度不同,粗细又不太相同的绳子摆在地上。
    罗九挑的是最开始购买的绳子,十米不到,两三指粗。
    她用绳子打了个活扣,让夏迟跑几步。
    不明所以地夏迟迟疑地跑了三四米,正要回头的时候,绳套从天而降,落在他肩膀处,随着他下意识地挣扎收缩,最后向上滑到脖子处,勒地他几乎要窒息了。
    她帮夏迟解开绳套,十分满意。
    “这用来干什么?”夏迟揉着被勒出痕迹的脖子,哑声问。
    “套鳄鱼。”
    “能套得住?”
    “所以需要诱饵。”
    “怎么可能套得住啊,它咬合力那么大,随随便便就能挣脱吧。”董先看了看罗九的绳套,又看了看黑凯门鳄的凶恶的长相,后怕地打了个激灵。
    “每种生物都必定有优点也有缺点,它咬合力是大,但你看过它将嘴张开到这么大吗?”罗九抓着绳套,两手掌打开到四十厘米的宽度比划了一下。
    董先思索了一会,犹豫着说:“好像是没见过。”
    “它的嘴能张开的大小有限,意味着它的张力有限,也就是说这是它的弱点,只要捆住鳄鱼的嘴,让它无法张开,就丧失攻击力了。”罗九的视线先是落在地面的鳄鱼蛋碎壳上,接着移到黑凯门鳄身上,发现它脆弱多伤口的眼睛部位,有一群苍蝇在嗡嗡嗡地飞。
    每扑到黑凯门鳄的眼周一下,黑凯门鳄就忍不住摇晃头部,甚至将脑袋插/进松软潮湿的泥土里,浑身裹满了湿泥,能短暂地避免吸血蝇的攻击。
    为了看住鳄鱼蛋不被其他动物偷走,黑凯门鳄不得不长时间浮在水面上,它身体坚硬,能抵挡住各种猛烈的攻击,但眼周皮肤十分脆弱,连吸血蝇的叮咬和细刺都无法抵御,被咬的血点斑斑,又在水里泡过而有些糜烂发浓,看起来十分的憔悴。
    罗九想到了它被巨蜥偷走咬碎的蛋,忽然有些心软。
    也只是个为了保护孩子而驱赶敌人的母亲罢了,没必要伤害它。
    “你们谁愿意做诱饵?”她问。
    “诱饵要干什么啊?”董先也问。
    “慢慢靠近它就好,我会寻找合适的时机,把绳套抛出去。”罗九简单地描述,“唯一的要求就是胆子够大,不要看到它一冲过来就立马跑开。”
    董先本来想说他来,但一想到刚才差点被咬掉屁/股,就有些犹豫,反而是夏迟举起手说他去。
    “拿不拿武器随便,相信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