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抬起红肿的额头,膝行向前,双手高抬,对林颦儿拜了拜:“老奴就这么一个儿子,请大小姐高抬贵手,老奴愿为大小姐做牛做马。”
    “当真?”
    “请大小姐吩咐。”
    “当牛做马就不必了,我只需要你在祖母面前说几句话。”
    此次充好之事发生的第五天,林颦儿派人将徐氏、沈氏请到翠竹堂,说要公布她的调查结果。
    等人都到齐之后,林颦儿让人去将张婆子带了过来。
    “祖母,张婆子的确以次充好,但却不是颦儿指使,颦儿派人盯了张婆子几日,她若中饱私囊,必还没有转移赃款,颦儿恳求祖母派人搜查张婆子的住处,兴许会有发现。”
    宁氏点头,示意柴嬷嬷带人去办,柴嬷嬷很快回来,将搜到的银票和首饰呈给宁氏。
    “老夫人,这些银票被人藏在了张家的咸菜坛子底下,用一块油纸包住。这些首饰是从床下的盒子里发现的。”
    宁氏拿起首饰看了看,眸光复杂看向徐氏,良久震怒的看着张婆子,眼神要吃人一般。
    林颦儿适时站了出来:“祖母,张婆子说受我指使,银票却自己藏着,这于理不合,而且,这些首饰不是张婆子所能有,却也不是颦儿的,看起来倒是十分眼熟。”
    林颦儿没指出首饰是徐氏的,自然是给徐氏留脸面,为夺中馈陷害亲女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过林颦儿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早受过林颦儿指点的张婆子便是其中之一。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张婆子适时的呼喊让人想起了她的存在。
    宁氏猛的一拍桌子,疾声厉喝:“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到了这会儿,宁氏反倒同情起林颦儿,也不打算替徐氏遮着掩着了。
    张婆子将早就在脑中准备了无数次的说辞,声情并茂的朗诵出来:“老夫人饶命,是大夫人让老奴说受大小姐指使,老奴要是不听话,大夫人便会把老奴以次充好的事说出来,大夫人还给了老奴这些首饰。”
    徐氏听到张婆子竟如此诬蔑自己,气的从椅子上起身,一脚踢在张婆子心窝上:“你这个狗奴才,是谁叫你冤枉本夫人,林颦儿,是不是你?”
    徐氏一脸凶神恶煞的看着林颦儿,林颦儿不言不语,只是用失望痛心的眼神看着徐氏,高下立现。
    宁氏惊怒交加指着徐氏:“反了,徐氏,你竟敢在老身面前动手,是要杀人灭口吗?”
    徐氏冷声道‘不敢’,宁氏却并不买账:“你太让老身失望了,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你…从今日起,没有老身的允许你不许出院子,滚回去好好反省。”
    然后,又对‘伤心不已’的林颦儿道:“颦丫头,你母亲猪油蒙了心,你不要怨恨她。”
    “子不言父母过,颦儿明白。”林颦儿低眉顺眼,仍旧十分伤心,却强忍着,嘴唇咬的泛白。
    宁氏满意的点头,让人将张婆子拉下去打死,这场风波就算揭过。
    “林颦儿…”徐氏上前两步,叫住了欲走的林颦儿。
    林颦儿转过头,痛心与恐惧并存:“母亲有什么事吗?”
    徐氏看着林颦儿如此做派,恨的牙都要咬碎,从齿间溢出阴沉的声音:“你好手段,本夫人真是小瞧你了。”
    “母亲说什么,颦儿不明白。”林颦儿轻轻摇头,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她看着转角处一片褐色衣角,向前挪了一步,站到徐氏正面,方挑衅般笑语:“大夫人,你的两千两银子颦儿已笑纳,多谢多谢。”
    不等徐氏说什么,林颦儿便畏畏缩缩的快步离去,好像后面有鬼追她一般,落在暗中观察的柴嬷嬷眼中,不由的有些同情林颦儿。
    林颦儿回去不久,柴嬷嬷亲自到水云苑走了一趟,向林颦儿表达宁氏的关怀之意,宁氏还送了一套珍贵的紫玉首饰给林颦儿。
    林颦儿让锦绣将首饰收了起来,与柴嬷嬷说了几句话,亲自送柴嬷嬷出了院子。
    “小姐,这次可真解气,就是便宜了二夫人。”
    “不急,好饭不怕晚,我迟早送沈氏母女一份大礼。”
    “小姐,如今张婆子死了,张大峰该如何处理?”流年突然问起。
    林颦儿还未待说话,锦绣便开口分析道:“他若知道张婆子死了,定然会怨恨小姐,为防他向老夫人告密,我们只能…”杀人灭口四个字,锦绣没有说出口,但那意思,任谁都听的明白。
    锦绣直直的看着林颦儿,生怕林颦儿心软给自己留下祸患,她不是滥杀之人,但如果有人威胁到她在乎的人,她不介意以杀止杀。
    林颦儿自然明白锦绣是为她好,她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只是斩草除根,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杀手,林颦儿总还是有些不忍。
    就在林颦儿左右为难之际,小海子从府外回来,给林颦儿带来一个消息:张大峰要见林颦儿。
    林颦儿跟着小海子来到府外的一处小四合院,这里是给小海子找来的那些孩子住的。
    小海子每天一半时间在这里教这些孩子,一半时候在侯府替林颦儿办事,倒是比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忙碌许多。
    那些孩子见小海子过来,规矩的站成一排叫‘师父。’对于小海子来说,这种被人全心信任倚仗的感觉很温暖。
    小海子将孩子们教的不错,即便见到陌生人,也没有过多打量,十分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