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日后还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去京邑来寻我。只要我能够做到,必定略尽绵薄之力。”
    王巍抿了抿唇。
    其实他也感觉这个姑娘的身边不再需要自己了。原本只是各取所需的合作,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个姑娘却让他真切的感觉到这个贵女,是在切实地想为女相讨回公道。
    他原本就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如果不跟着沈怀玉,估计也就是在哪里游荡。但是人生没有不散之宴席,他略微颔首:“那姑娘莫要忘了当初你答应我的承诺。”
    “那是自然。”
    王巍沉默片刻,抱了抱拳,“那姑娘,请多保重。”
    山海可奔赴,每个人都在赶往更好的人生。
    而沈怀玉,也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自己新的未来。她目送王巍往光亮处走去,轻声问道:“宋临云。”
    “嗯?”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时没有遇见你,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虽然重活一世,我还是感觉我自己毫无长进,甚至身边没有了哑叔厌雀的帮助,真正的我其实根本就从来都不是什么惊世之才。”
    “就算我曾经就任女相,也只是因为爹爹曾经是太傅,求了一个恩典罢了。”
    宋临云还没说话,沈怀玉接着说道:“就算我想要为曾经的自己报仇,也是需要别人的帮助,如果在金陵没有你,我想要救出廪生,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工夫。”
    “你说这样的我,会不会很没用。”
    或许她在金陵,能够凭借金陵暗部找到林瞻纵容濮才良的证据,但是想要在濮才良销毁证据之前救出廪生,实在是天方夜谭。
    重生以后,实在是颇多掣肘,甚至很多事情全都依赖宋临云的帮助。
    “阿玉。”宋临云唤她,“你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对你动心的吗?”
    沈怀玉摇了摇头,其实她到现在还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真切的实质感,大概是实在想象不到,这么一个少年时候全部的痴心妄想,居然成为了自己身边的岁岁年年。
    他是淄州声名远扬的纨绔公子,而沈怀玉自幼就是截然不同的咏絮之才。
    他们本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你猜猜?”
    沈怀玉想了想,“刚到金陵的时候?”
    宋临云摇头,“不对。”
    “那就是在太子赵瞿的生日宴上?”
    “也不对。”
    沈怀玉实在是想不出来,“我猜不出了。”
    宋临云道:“其实我动心的时候,比你想象的更早一些。是在女相府上,你和我说,‘我不是信你,但是我相信抚远大将军。’当时我就觉得阿玉你实在是——”
    “像在发光一样。”
    “或许我说的很俗气,阿玉,但是那就是我的真实感受。所以,你从来都不是没有用的。虽然我一直都没有真正注意过前世的你,但是我也知道沈怀玉是淄州难得一见的有将相之才的姑娘,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没用。”
    “当年金陵大灾,你开源节流,用金陵暗部和张栋做交易,换取了无数金陵百姓的性命。舅舅当年得知这件事,还称赞你很有沈太傅的风骨,若不是你,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流民死于饥饿。”
    “而且,”宋临云笑,“我情愿帮你,也是我觉得,你值得。”
    “我的阿玉,一直都是值得的。”
    沈怀玉定定地看着宋临云,从前就一直觉得他生的极好,现在看来更是如此。也不知道当年在峪城听到哪个姑娘家说起那宋二公子,说他一个纨绔子弟,偏偏生了一张风流无暇的桃花面,实在是暴殄天物。
    这样的人,不近女色实在是太可惜了。
    旁边的另一个贵女也打趣道:“你们总说那宋二公子不喜欢姑娘家,你们怎么知道他万一不是不喜欢姑娘,只是单单不喜欢你们呢?”
    这话一出,实在是有些没过脑子了,有个姑娘也有些来气道:“爱慕过宋二公子的姑娘何止我们姐几个,你看没看到他对哪个人稍微和颜悦色过?姿容姣好的、端庄大方的、活泼娇俏的,样样都不缺,可见他确实是个不喜欢姑娘家的。”
    沈怀玉那时候也偶尔托腮想,难道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不喜欢姑娘家吗。
    ……
    而现在这样的一个人,却在对沈怀玉说她值得。
    将为数不多的温柔尽数给了沈怀玉。
    沈怀玉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抬手勾住宋临云的脖颈,手指在后颈处紧张一般地蜷了蜷。
    然后仿佛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拉低了他的身段,然后踮脚吻了上去。
    实在是太紧张了,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之中如同快跳出来的声音,她实在说不上是一个很幸运的人,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其实也说不上有那么倒霉。
    因为她遇见了宋临云,而且他实在是太好了。
    好到她之前那么自卑,那么怀疑自己,原来自己在对上他的时候,是真切的会感觉到自卑。
    可是现在,宋临云却在对她说,沈怀玉一直都值得。
    沈怀玉突如其来的吻让宋临云有些意想不到,他愣了一下,然后左手托起沈怀玉的后脑,另一只手似乎是想要抬起,但是最终还是放在了自己的身侧。
    沈怀玉听到他哑着声音道:“阿玉。”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