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是谁?”
    “此乃天机,殿下请自查。”陈姜摇摇头:“三年前我为大楚推国运,堪过一次天机,大损元气;一年前又为太子殿下堪过一次天机,耗费心血。如今二殿下若想再让我堪,我有心无力啊,过两年再说吧。”
    杨二面色大变:“太子找你堪过天机?堪了何事?”
    “不便告知。”
    杨二怒气冲冲,眼白里的红血丝更加明显。但是他军务在身,终究没有太多时间纠缠陈姜,怒一阵子就离去了。
    他一走赵媞就疑惑道:“刚才这莽夫说去哪里剿匪?”
    陈姜数着他留下来的银票,一千两一张,也有二十张之多:“西边吧,不知哪个山头。”
    “剿匪用得着杨二亲自上阵吗?”
    陈姜哂笑:“杨老二的话不能全信,在他看来,不归顺大楚的人全都是匪。说不定西边那是一支起义军呢!如果是袁熙领头的就太好了,敢闹到朝廷出兵,意味着他已做好万全准备。等杨老二打了败仗定然觉得我神机妙算,以后还会给我送钱。”
    赵媞高兴地拍起小手:“有理有理。”
    陈姜本着对民众负责的态度,在算命这一业务上坑钱只坑老杨家,其他求上门来的一概拒绝。但老杨家就那么几个人,中间还得留出充分的“闭关休养”时间,以表现堪天机的辛苦,钱赚得虽多,但慢。
    加上和师焱冷战,抓鬼业务也停滞了两个月,家用开支靠纸扎撑着,余粮永远在十几万打转,不知几时才能攒够下一笔大额捐款。
    于是陈姜和赵媞一同盼着杨老三也能不甘平凡,主动送上门来给她宰。盼来盼去,杨老三没来,盼来了一对意想不到的夫妻。
    周掌柜和他娘子跪在陈姜面前,一个面容憔悴,一个哭成泪人:“请陈天师救我儿一命!”
    陈姜忙去搀扶:“出什么事了?谁要救命?”
    周掌柜嗓子生火,说话艰难:“望元,望元他快不行了。”
    陈姜大吃一惊:“望元兄不是去瑜州参军了吗?”
    “练兵时被大石砸中胸口,吐血不止,营...营医说救不活了,让送回家来。”
    “快快再找大夫,我只是个天师,抓鬼安宅的,内伤我不会医啊!”
    “找了七八个大夫,都说......”周掌柜痛苦合目,眼角渗出一滴泪来,“没办法了,只能来求陈姑娘去看一眼。”
    陈姜着急地挠头,看一眼也看不活!
    她不由自主望向师焱,却见他不似从前遇事时专注热心的样子,冷淡看着院中,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周望元若死了,那就是他合该的命数。
    第99章 你可以走了
    陈姜救不了周望元,却也无法拒绝周掌柜夫妻的苦苦哀求。她想好吧,就去看一眼,总归相识一场,如果真的没救了,就当去送他最后一程。
    当晚赶到镇上周家,夫妻俩将陈姜带进周望元的房间,进门便见桌上油灯旁放着凉透的药汤,满满一碗,看来是灌不下去了。
    再往床上一瞧,陈姜霎时一愣。
    “望元,望元,你醒醒啊,陈姑娘来救你了。”掌柜娘子俯在儿子脸前哭喊。
    周掌柜引着陈姜过去,哀叹道:“从送回来就没醒过,一直吐血,我也知他伤得太重,可为人父母,总想尽力。陈姑娘你不用担心,若真救不得,那就是天意,我认命。”
    陈姜没再坚持自己不能施救,而是要求夫妻俩出去,关上门,让她独留房中。
    周掌柜无有不从,把哭得昏天黑地的娘子带出去,连同自己大儿子儿媳一道,在小院里焦急等待。
    周望元穿着干净的衣裳躺在床上,头脸发乌,嘴边的血渍被擦了,紧闭双眼,眼皮下的眼球一动不动。每呼吸一次,鼻子里都会发出拉风箱一样的声音,胸口的起伏大且极慢,好像气息随时都会断绝一般。
    看来的确是有内伤,可能伤到了心肺。若干医生都来诊治过,给他判了死刑,陈姜更是无能为力。
    但是,周望元的身外还浮着一层黑光,陈姜很熟悉的那种黑光。显然此时正有一只恶鬼附在他体内。
    一般恶鬼附身都是利用留在人间的最后几日,或再次作恶,或疯狂享受,或报仇雪恨。就像曾经附身王西观的那只,它想毁了仇人,想搬空仇人的家,因王西观下肢瘫痪,复仇无望而愤怒不已。也就是说,恶鬼不会挑一个濒死之人上身,什么都做不到,白瞎了它费这番力气。
    所以周望元被砸得半死,怎会还有恶鬼附来?除非,是它附身后才让周望元出了事。
    “喂,我看见你了,人家已经被你害成这个样子,还赖着不走?快出来!”
    陈姜喊了一嗓子,可周望元没有反应,黑光如同长在他身上了一样。
    “我警告你啊,现在出来我还能放你一马,让你全须全尾下地府去,再不听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恶鬼如若未闻,稳稳占据着周望元的身躯。
    “我数三个数,快点滚出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等待你的下场只有灰飞烟灭!一,二......”
    三字含在唇齿中,吐了一半,那恶鬼依然没动静。
    陈姜尴尬地闭嘴把后一半咽回去,不情不愿地转身:“师兄,有鬼,不收吗?”
    师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言不发,也无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