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姜:“十万两都给他?那我呢?”
    “你又没什么用大钱的地方,余下好几千两,不够吗?”
    “呃......”陈姜突然无语,她该怎么说呢?在“打倒窃国贼”这样重大而神圣的目标面前,一切吃喝玩乐物质享受都显得那么的鄙俗,低下,肤浅,令人唾弃!
    敢情她和冥君费嘴费脑又伤身地在外赚钱,都是给赵家...不对,给姓袁的打工?而这个建议最初还是陈姜为了糊弄她主动提出来的,现在已经成为赵媞鬼生的头等大事了,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你的心愿真是袁熙能起事成功?赵家都没人了呀!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执念?”
    “没有,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赵媞坚定地道,“活着的时候,作为赵家最后一人,我根本不敢去想报仇和复国,能保全性命,让母后九泉之下不再为我担心就是我该做的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死了,袁熙没有负担了,报仇的机会来了!我还在阳间,我要亲眼看着杨贼从那个他不该坐的位子上摔下去,我要杨贼跪在我父皇母后墓前认罪,我要拿杨氏一族的人头祭拜赵袁两家数千条在天之灵!”
    赵媞情绪激动,不能自已,“赵家灭族,然气数未尽,若不是上天怜我,又怎会让我识得你与冥君大人?有你二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我不在乎以后谁做皇帝,只想待有朝一日下去地府,能堂堂正正告诉父皇母后,即使女儿做了鬼,也替他们报仇雪恨了!”
    ......这高度上升的,让人想拒绝都说不出口了呢。
    想起赵媞的前世事迹,陈姜自我安慰,为了拯救在□□下的狄族百姓,她不惜杀夫继位,说好听点这叫胸怀天下,说难听点她也许就是喜欢推翻的感觉吧。若这是她两世执念,陈姜不能不帮,否则等她死了,赵媞再无希望。
    可送走一条不悟之鬼固然重要,钱也很重要啊,十万两拱手送人,想想就心疼。
    赵媞为了打消陈姜的犹豫,毅然牺牲自己,主动为影子解答各种弱智问题,把她带出门去,闺房空间就留给了陈姜和师焱。
    很贴心,但大可不必,她又没打算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刻意回避反而尴尬。
    “师兄,你觉得这会是赵媞的执念吗?”
    “不知。”
    陈姜丧气:“叫人查出来我在背后给造反队伍送军饷,这脑袋就甭想要了,我们全家的脑袋都甭想要了。”
    “解其执念,送入轮回,有大功德。”
    陈姜心中一动,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她看了看站在墙角的师焱,道:“师兄,你们师姓家族,有多少人呐?”
    师焱不解:“什么?”
    “就是你活着的时候,你的父辈,平辈,后辈,姓师的一族,还有别人吗?”
    师焱沉默半晌,道:“无。”
    “是单传?你没有兄弟,你的父亲难道也没有兄弟吗?”
    师焱道:“本君,无父。”
    陈姜愣了愣,“那母亲呢?”
    “无母。”
    “......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师焱似乎觉得这句话很好笑,眼睛一弯,瞳仁晶亮:“本君,自火中而生,若论父母,应是天地吧。”
    陈姜震惊:“你不是人!”
    师焱刚欲给陈姜做进一步的解释,忽觉有异,光芒一闪,身化流星,唰地一下不见了。
    陈姜:“......喂,别跑,我不是在骂你啊!”
    夜阑人静,明月高悬,静谧的村庄里,一条黑影随风而动,宽袖如蝠翼扇动,几个起落就由北至南,到了陈姜家附近。
    黑影站在几丈之外,氅帽遮头,黑纱蔽面,一双眼睛从帽沿下看出来,眼神几无光亮,比夜色更暗。
    盯着陈姜家门数刻后,他展开双臂,绕至头顶,再缓缓落下,双手在胸前循环往复划圈,接着鱼际相对,一个反手,拇指中指轻合,啪地向陈家弹出一物。
    黑纱下的脸随之露出一丝淡而得意的笑容,然而半息未过,他的笑容就消失了。
    弹出之物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刚飞到陈家门前,猛然反弹,比先前速度更快,直奔黑影而来。
    他疾速后退,却还是慢了一步,身子在半途一僵,那物已弹入体内。几乎瞬间,那双比夜更黑的眼睛就泛出了红光,身后隐隐现出一个舞爪张牙的人形虚影,时而紧附其身,时而浮于表体。
    黑影紧急掐决,口中喃喃低念,抬手在自身上下无章法地拍了一通,卡住脖子,一把拽出了体内之物。
    “废物!”他轻喝,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手指搓动,无火自燃,径直往那人形虚影上一拍。
    惨嚎声响彻夜空,不过片刻,虚影便化为乌有。
    陈家大门吱呀一声,黑影来不及多看一眼,展袖窜起,又是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姜伸出脑袋,左右观望,瞧见黄亮亮的师焱正站在不远处邻居家菜地里,背着手,低着头,好像正在查看蔬菜长势。她压着嗓子轻呼:“师兄,你在那儿干嘛呢,刚刚听见鬼嚎没有?吓我一跳。”
    师焱看了她一眼,忽然又闪金光,化流星,瞬间没影。
    陈姜:这大半夜飞来飞去的,锻炼身体呢?
    王家,王七婆的房间内,月光从窗棂照入,窗下一片莹白。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皮青肉肿的王七婆面目阴暗,嘴角噙着一丝狞笑,盘腿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