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梳理了一下已知的信息:小男友是个游戏的NPC,而且是可以在各个副本间游走的NPC。
    怪不得总是找借口不和自己见面。
    之前张海洋说过,只有“游走BOSS”才可以在副本间随意走动,所以自己的男友——
    就是那个传说中恐怖的“随机BOSS”?
    哪里恐怖了?明明这么可爱。
    就算是之前大章鱼的样子,现在想想,也还是柔软可爱。
    容逸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
    第一个副本里,它是美男人偶;第二个副本里,它是男护士;第三个副本应该就是A学长吧,竟然还顶替原本有剧本的NPC,就为了和她搞校园爱情。
    真是越想越可爱。
    发觉自己不小心露出了痴汉笑,容逸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艾蓦生——还好,没被发现。
    她立刻整肃神情。
    不对,现在不是偷着乐的时候。
    她难道不应该担心自己的恋人是一堆数据,以后还怎么继续发展的问题?
    虽然现在的社会已经很发达开放了,但是和数据恋爱,这的确没有先例。
    她要怎么向现实里的朋友介绍他?要怎么带他去见家长?结婚的话哪里的政府可以办理?
    她甚至看见了自己和一个U盘交换戒指的场景。
    容逸越想越远,甚至想到了以后如果要领养孩子,政府能不能接受父母有一方非人类的家庭。
    她苦恼地皱起眉头。
    还有一个更根本,更原则性的问题,从这些不切实际的粉红泡泡里冒出了头。
    容逸向来是理智的,她拒绝自欺欺人。
    所以这个最根本的问题,她不会逃避:
    幸运嘉年华害人良多,她已经联合繁星泽想要将游戏破解,彻底解放被困其中的玩家。
    到那个时候,身为游戏BOSS的艾蓦生会怎样?
    游戏是艾蓦生存在的根本,从逻辑上,他一定是捍卫游戏的;
    但游戏中牵扯的那么多玩家活生生的生命,容逸又不可能坐视不理,她还没恋爱脑到不辨是非的地步!
    \容容?\察觉到她心情的波动,艾蓦生又往她身边蹭了蹭:“你在想什么?”
    “小艾。”容逸语气严肃,侧身握住他的肩膀,直视他美丽湛蓝的眼睛,艰难地说:
    “我也有话想当面和你说。”
    “你是NPC,我是玩家。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说,但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你——”
    “你要记得,我永远爱你。”
    只是我生而为人,便不能背弃人类。
    第52章 请你来当我的眼睛 性价比最高的方法 ……
    容逸不知道拟态出的人类形象是否能真实地表达出感情, 但她看艾蓦生的脸,呈现出一种可以说是“我无法跟你解释”的便秘表情。
    容逸:“……生气了吗?”
    艾蓦生赶紧摇头,示意自己要组织一下语言。
    “该怎么和你说……”他双手交握抵在下巴上:“你好像有点误解我和游戏的关系了。”
    “游戏并不是我的家, 只是我的——工作单位。”
    “有多少人对自己的工作单位真情实感呢?”
    容逸:……
    虽然是个NPC,但他还是蛮懂人情世故的嘛。
    “要说我为什么会在游戏里, 只是为了谋个生路。”他像个沧桑的社畜, 看着潮起潮落感慨:“做一天BOSS摸一天鱼罢了。”
    怪不得, 一个出现几率明明应该很低的随机BOSS能跟着她走遍副本,这是非常以公谋私的摸鱼了。
    “所以如果你想把我单位搞垮的话,容容——”艾蓦生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白色的药膏, 大概也是从商城买来的什么药膏,打开散发出一股清凉油的味道。
    “我可以帮你。而且我可以跳槽。”
    他修长苍白的手指舀起一小块粘稠的膏体,轻轻抹在容逸被人鱼消化网腐蚀出的伤口上。
    伤口上的粘液已经干涸,药膏直接作用在血肉中,冰凉刺痒。
    容逸笑了,接过他手中的膏药,自己在伤口上随意涂抹起来。
    “你要跳槽去哪里,还有第二个‘游戏’在招BOSS吗?”
    艾蓦生伸过手,舀起药膏, 温柔地涂抹在她够不到的肩背处:“为什么一定要去游戏呢?你们公司难道不需要我这样的高级智能AI吗?”
    “樊星泽会把你复制个百八十份,从高性能计算机到扫地机器人里都放一份看看效果, 再把你从开头到尾解析成碎片的。”容逸感觉到艾蓦生触碰在她皮肤上的手指,依然是和章鱼一样, 潮湿冰凉。
    他现在对“樊星泽”这个名字已经习以为常, 淡淡说:“他不会的。”
    “而且我相信有他加入,游戏肯定会被成功破解。”
    “这么有信心呀。因为他是你‘师兄’?”容逸调侃道:“师从Noel Otis的艾蓦生同学?”
    在曾经装人的岁月里,艾蓦生谎称过自己是这位名师的学生, 也就是樊星泽的师弟。
    “你怎么会想起用这个身份的。难道Noel Otis在你们NPC中也这么有名?”
    闻言,艾蓦生上药的手一顿:“容容。”
    “嗯?”
    “帮我给樊星泽带句话。”艾蓦生没头没尾地说:“就说,注意——”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痛苦地皱起眉头,双手紧紧扼住自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