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 作者:两手空空的客人

    长贵爬起来,很不好意思“其心不正。”他又不傻,好不容易在皇帝身边做事,多好的饭碗。真给那些人把事办了,自己还能活吗?他一个没根的人,天大的富贵有什么有。他心里惦念皇后的好,可又不欠那些人什么,犯不上。

    楚则居想想,笑起来。叫长贵去,把他收的那些礼都拿来给自己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吓一跳,竟连送肉的都有,长贵吃得还剩一小撩了。另有稀奇古怪的东西,装了几箱子。

    这时候送礼,到不与后世相同。到底有钱的世族不屑于给一个内侍官送礼,寒门高位有些家底的,也看不上他,更犯不上冒着窥探皇帝的险,去与一个不全之人结交。只有那些官位不高,又想谋事的,且没有别的出路与依靠,才拉下脸七转八弯地找到他跟前来。人家自己都穷得要死,能送他什么好东西?除了这些,再有就是,想入宫来做内侍的那些人。

    楚则居翻了几样出来,觉得有趣,要他奉到长宁殿去。

    长贵临走,还依依不舍那一撩肉。讪讪道“肥的先吃的,净剩瘦的没舍得。”

    楚则居也被逗得笑“朕还贪你这一块肉?”他连忙颠颠地提着走了。

    楚则居却叫住他。

    长贵停下来。

    楚则居说“以后也尽管收下。”他到要看看,还有些什么人想买通他这近侍,又是想办些什么事。

    长贵称是。出了宣室,才发现自己贴着肉的衣裳都湿了。腿有点抖,却也不敢停下来,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再往长宁殿去。

    长贵走了,宣室里青非与楚则居说的还是刘氏案引发的后继案件。

    长宁殿也在说这件事。

    刘氏关氏是最为凶险的。他们之后,李氏事发在田氏之前,二天前就已经被羁押。

    可科考前十甲之中,有二个是李氏子弟的门生,前五十中,也有十人之众。前一百人,不知道几何一代枭帝。纷纷为李氏请命。写了联名信,送到吏部,又往上递到内阁至御前。

    毕竟在国学馆这件事上,李氏比田氏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许多下头的李氏子弟把自己的屋舍都捐了出来,自己带家人住到茅棚里去。其中好几个,便是那些被记为英灵之后战死的军士家人。提到这些勾结陈王的事,虽然震惊,也都只跪称“万死不辞,不敢辩驳。”

    又有家里老人长哭“虽然对此事一无所知,但即是子孙犯了错,做长辈的也有不查之过。甘愿赴死不敢推诿。”

    李阁老都没等治官去抓,还是自己去治官那里伏的罪。说“身为一族之嫡长,却不能体察下情,未能制约族人,以至其私下串谋犯下如此大罪,自己罪无可恕没有脸再做人。”治官都没反应过来,还想着与他客气几句,把人收押,哪知道人说完,一拔剑就自刎死在了堂下。

    治官被溅了一脸血,人都吓呆了。

    再等治官去李府一看。长房女眷都已经自缢。挂在院子里,长长一排。一群大的小的孩子都被奶嫫带着,要去赴死的,但有几个奶嫫没有忍心下得手,抱着孩子躲在衣柜子里头。

    学子们就是为了这些孩子请命。

    以为李氏一族之祸,起自庶族。李阁老虽不知情,可身为嫡长已经赴死,稚子何辜?虽然陈王入都之时,李氏弃都而去,但这一死也算是赎了罪过。皇帝若再加追责,岂不令人寒心?

    齐田入下那张诉纸,手抖得厉害。

    这时候椿匆匆从外面进来,她原来是在宫外照看李氏的。现在突然回宫,说是府衙那边人有击鼓。

    治官先前从长贵在外的府邸回去,就遇到这么一件事,把人带上来,一问,竟然是周家的老夫人被抬来了,要告自己媳妇谋害了自己的儿子。

    治官当时便懵了“你再说一遍!”

    堂下陪同周老夫人来的下仆泣道:“我们老夫人要状告周夫人田氏与陈王勾结,谋害周大人。”

    治官把状纸接来看完,坐回太师椅上长长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自己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立刻就往田家去找了一直陪着李氏的椿,告诉给她知道。

    椿不敢耽误,立刻就回宫来了。

    阿桃听了信,吓得带着哭腔问“娘娘,舅老爷会不会有事,夫人会不会有事?”

    齐田没有回答,只吩咐椿回去好声照顾李氏,扭头见阿桃还站在原地,问“怎么还不传膳?一会儿就是晚膳的时候了。”楚则居会过来吃饭。

    哪怕外面闹成这个样子,两个人仍然是雷打不动一起用晚膳,都绝口不提外面种种。齐田没有忘记楚则居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你可千万不要挡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