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夫人因此也就更听三房的话了,这回和龚家的亲事,她请示婆母后单独操办,并未要荣氏操办。
    虽然这么说二夫人是四少爷亲娘,但是吧,一般这种婚丧嫁娶都是由家中管事太太做的。
    芸娘见荣氏在这里强颜欢笑,遂道:“要我说你们家还是阁辅之家,我还以为你们家最重嫡长之分呢,我公公还在世的时候,即便有这么些儿子,但军务上只让世子一个人碰。我们家中办事儿,除非大嫂忙不过来,否则,基本都是大嫂在操办,连我们隔房的也要请我大嫂过去,我当年也帮忙掌过家,但那都只是代管儿,却没有自己求着管家操办的。”
    “罢了,我也想开了,反正斐哥儿如今也走自己的路,我和我家老爷回江宁也好,仕途老爷子愿意给谁就给谁吧,这是老爷子自己的意愿,我们也没办法。”
    想开了也就算了,不过,荣氏还是提醒芸娘:“二皇子近来动作频频,你们可千万要小心。”
    程家二房迎娶新妇,长房夫妇就陪着老太爷夫妻辞官回江宁了,芸娘却体察出不一样的意味儿。
    “这程家老太爷真的是成精了。”
    姝丽放下手中的书,一脸疑惑的问娘:“您为何这么说?”
    “这老爷子,表面看起来偏心,可是却是四处下注,还下的让人根本注意不到,程斐投了宸王,程三老爷投了二皇子,至于长房保存了实力,日后无论哪一方胜出,都是荣华富贵加身。”
    姝丽也明白过来:“啧啧,真是看不出来。”
    芸娘笑道:“咱们不能把世上所有人都看成傻瓜,可也不要觉得谁都聪慧,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一切事,须存敬畏。”
    先走一步的荣氏其实也未必不好,程斐跟着宸王日后也自有一片天地。
    考了九日,元澄出来时,小厮们连忙前去扶着,带回来后,芸娘灌了参汤,才让他沐浴休息,大家都只顾着他的身体,没有人问他考的如何。
    考的好是锦上添花,考的不好,下场再去就是,儿子年纪也不过十五岁,还不大呢。
    她们心态很好,元涛就不同了,他在翠灵书院一心想出人头地,成日埋头读书,这次进去考了几日,居然染上了风寒。
    穆七爷很急,特意找了大夫上门,只好生将养,这才放心。
    到了放榜那日,元涛早早就听到敲锣的声音,他期盼成真,自己最后一篇策论没有写好,那个时候冻的不行,他又不像穆元澄,听熟识的人说他单衣在考,居然脸无异色。
    没想到诚感动天,还好今年他香油钱毫不犹豫就捐了五百两,上天还眷顾他。
    穆七爷也觉得是自己的儿子连忙跑了出去,忙问:“是我儿子中了吗?”
    “您儿子姓穆吗?是今科士子吗?”衙差问道。
    穆七爷满怀希望的点头,“是是是。”
    “哟,这就恭喜您了,京兆府升平坊穆元澄老爷,中了举子,正榜第六名。”
    “什么?元澄,滚,这里不是升平坊。”饶是穆七爷好脾气,都被气出病来。
    衙差们闹了个乌龙,最后还是找到升平坊来,芸娘听到报信那是欣喜若狂,给衙差们一人大手笔打赏十两银子,附送不少吃的玩儿的,跟不要钱似的。
    姝丽也喜道:“哥哥,你就是举人老爷了。”
    “传我的话下去,立马给全家都涨双倍月钱。”
    元澄倒是很冷静,等芸娘开始操办宴席,就开始同各路人马打交道,龚瑾瑜听闻没中,还继续在书院读书,元涛也没中,还生了病……
    各人际遇都不同。
    本家倒是送了族中子弟过来,还是穆节送来的,这本是应该,族中子弟没有差事的,要寻差事的,给元澄跑腿做个幕僚也不丢人,毕竟举人其实就能做官了。
    儿子走上正轨了,芸娘也放心了,姝丽这些日子倒是不必去宫中读书了,都在家中同芸娘学些中馈,还有人际往来。
    夜里,难得有清闲的时候,芸娘一个人对镜梳妆,突然在镜子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不可置信,上去就去揪他的脸。
    穆莳失笑:“你傻了?扯我的脸做什么。”
    “就……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样子,才是我的相公。”她说完,又意识到什么,喜的眼泪儿滴了下来,“你,你怎么回来了?”
    穆莳点头:“我们打了胜仗,大军还在路上,我们是先行军,回来报喜的,我是悄悄回来看你的。”
    芸娘不可置信,“家里这样把守严密,你还能进来,不得了啊你。”
    还是老样子,穆莳小声笑道:“我自个儿布下的防守,也只有我自个儿能解呀。这几年辛苦你了,我什么信都没带回来,是因为怕传给外人看到。”
    “求你,还是别带什么信件了,太肉麻了。”以前穆莳去打仗,带过信来,写的太肉麻,而且还是人尽皆知的那种,在军营这种所谓的私人信件,其实都没什么秘密的。
    平日里穆莳说话,常常是没有什么好话,但是在信件中那叫一肉麻。
    甚至芸娘听了起鸡皮疙瘩,巴不得他不写。
    穆莳紧紧的拥住她,“那我就走了,反正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回来了,你不必担心。”
    他个头还是那样的高高的,仿佛那一年成婚,骑着高头大马来接她的时候一样,芸娘一想,好像也过去十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