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受到了药粉的刺激,这头狼更是狂躁不已,速度也快了不少。
    “昭昭退后。”少年蹙眉转身,停下脚步,喝道。
    再往后跑一段就会进入草丛茂密的树林深处,狼擅长潜伏,在那样长的草中,对他和昭昭不利。
    更何况,他的脚伤未愈,适才的一路跑来,痛得他似乎感觉到经络都在错位。
    狼也跟着停下,四肢弓起,腹部贴向地面,作出蓄力的动作,一双狼眼死死盯着少年。
    狼身上有与其他猛兽撕打的老旧伤口,爪牙也有不少条纹,是撕咬猎物时磨过的痕迹,与李铮猎杀的那头受了腿伤的老狼不同,这是一头正处在壮年的狼。
    因着秦谨言昨夜给李铮换过衣物,他身上也沾上了李铮的气息,这头狼嗅觉灵敏,先将秦谨言视为敌人。
    少年的匕首上滴着鲜红的狼血,这是适才带许昭昭冲出重围时,伤了几匹狼留下的,给这场搏斗带来了几丝血腥味。
    许昭昭抓着药箱,面带愁容,为了不给少年拖后腿,她的步子小而谨慎,另一个药瓶已握在手心中。
    他一个人可以无所谓生死,但带着小姑娘不一样,少年鬓角处也泌出细汗,慢慢与这头狼周旋。
    “昭昭,还剩多少药粉?”秦谨言压低声音问道。
    “只余两瓶。”许昭昭双腿有些发抖,和狼这么近,真是太过挑战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少年严肃着一张脸,说道:“昭昭,现在听好了。等狼扑上来时,你将一瓶药往狼面上抛,之后立刻拿着另一瓶药快跑。”
    “那你怎么办?”许昭昭捏紧手心的药瓶问道。
    “我不重要。”少年眸色黯下,说道。
    从他记事起,就没有人关心过他的死活,世人把他视作妖物,娘也因为病痛的折磨,逐渐忘却他这个儿子,长大后唯一感受过在人世的一点温暖是小姑娘给他的。
    他不像李铮那么贪心,他只想小姑娘陪在他身边多一会儿,他自己的命真的不重要的。
    许昭昭心头一紧,正想说着什么,狼却先她一步亮出獠牙向少年扑去。刚才的周旋,它似乎看出这个少年的左腿受了伤,刚好可以往他左腿袭去。
    “昭昭!”来不及了,少年爆喝一声,长剑抵住狼几欲刺伤他的爪子。
    许昭昭立刻将手中的药粉往狼眼上撒过去,这次她可以清清楚楚地从狼眼里看到渺小的自己。
    白色的粉末飞扬,二次伤害让狼痛鸣一声,疯狂摇着头。
    “跑!”秦谨言蹙眉厉目,头一次语气这么凶地同许昭昭喝道。
    成年狼身子几乎比少年还要大,一个爪牙压下,秦谨言手中的剑已发出轻微的碎裂之声。
    许昭昭的双脚像是灌了铅一般拖不动分毫,眸中万分挣扎。
    “跑!”
    秦谨言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已有吃力之状。
    此狼颇有技巧,以自己身量的优势压向秦谨言的剑,逼得少年屈膝。
    她留在这里反倒还要秦谨言分神担心她,许昭昭咬咬牙,眼里含着不舍,跌跌撞撞地抓着药瓶开始跑。
    见女孩跑远的身影,秦谨言眸中终于带了点释然,收起余光,全心全意面对这头狼。
    **
    另一边,李铮面对余下几头狼,心中还余着对秦谨言的暴怒,猛挥长剑冲上前去。
    几头狼见来方气势汹汹,也磨了磨狼爪,往李铮身上扑去。
    这次李铮并未占到什么便宜,几头成年狼的围攻之下,才几个来回,他身上就多了不少伤口。
    他过于骄傲,以至于忘了自己之前能杀死那匹独狼只是侥幸,面对一群成年狼时,他并不能有多强的优势。
    旧伤新伤一起来,让李铮疼得头上冒冷汗。
    汗水流到他的眼睑边上,他抬眸随意一扫,正好见到不远处有一匹白马,正好是他与那匹独狼搏斗时,他偷偷溜走的坐骑。
    李铮心中不禁想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他身上的几处伤口都还渗着血,要是再与这几头狼缠斗,他会更加不利。
    正好此时有一狼稍移了位子,为他去向那匹白马腾出了一条路子。
    李铮心中暗喜,虚晃一招,骗过袭向他的狼后,脚步飞快地往那匹白马奔去。
    几头狼自知上当受骗,更是恼怒,紧追其后,可惜还是慢了李铮一步。
    那群狼里最前面的那头狼眼一聚,腾起之后往李铮后背抓去,在他上马的最后一刻,给了他一击。
    一击之下,把李铮背后的衣料撕裂大半,又变得衣衫不整。
    李铮从来都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何曾这么狼狈过,心中更是压着闷闷的怒火,只是现在他无力回击,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男子一举跨上白马,握稳缰绳,飞快驰去,逃离狼群。
    那几匹狼起先穷追不舍,后面速度渐渐慢下,才只能看着这个人在它们眼里消失。
    白马狂奔了好久,终于慢了下来,马蹄的嗒嗒声变弱。
    没了狼啸,李铮的警惕心稍减,手中的缰绳也慢慢松下,直到听到了一点女子的哭声。
    他翻身下马,循着哭声而去,正好见到一个女子头发散乱,不知遭遇了什么,几只簪子也歪歪扭扭地插于发上。身上、面庞沾了污泥,鞋子也不见了一只,狼狈地抱腿在地上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