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昭全身一颤,腿有点发软,心里莫名发怵。
    更不对劲的是,他的头顶上还有一个类似血条一样的东西,上面的血条极低,已有了红色的警戒线。
    不过,也只出现了那么一瞬,许昭昭都险些觉得是自己的幻觉。
    男子脸侧青了一块,唇色愈浅,眼睑垂下,黑睫遮掩了大部分的神采。
    看得出,他极为珍惜这块玉佩,极为爱惜之人是绝不会把玉佩随处一扔。
    “对、对不……”许昭昭有些不好意思,手伸向前,在快要触及男子的衣袖时,他却后退一步,不留情面地避开。
    气氛也冷凝到了极致。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从长廊一侧缓缓走了出来,眉宇里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识得的人都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道:“魏老。”
    而在众人都看向魏老时,少年低下头作出一副可怜状。没有人注意到少年的衣袖微动,悄悄隐下藏匿着的、本该用在秦子轩上的毒粉。
    这个花白胡子的老人正是京城德高望重的魏老先生,他也是藏云书塾背后之人,只是因为年老而精力匮乏,京城中的局势也非昔日可比,藏云书塾才逐渐走到了如今这般。
    魏老在,秦子墨还是得给几分薄面的。
    秦子墨飞去一个眼神,让那些仆人快些收拾地上的狼藉,上前一步说道:
    “魏老,是家中兄弟有些小误会,让魏老见笑了。”
    “小误会?”魏老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年,已了然于心。
    面对比自己年岁大许多之人,秦子墨还有些吃力,魏老只是轻轻反问,其中的威压就有些让他招架不住。
    “魏老,是二弟还不懂事,坏了五弟的玉佩,之后会有秦家家训罚他,就不劳老先生费心了。”秦子墨一身昭示着秦家的鹤纹紫袍,看似是礼和谦让,实则是在让魏老别多管闲事。
    这般作态,许昭昭也看明了了,尤其是余光瞥见旁边的少年衣袍被撕裂,手掌心也磨得渗血,身型瘦弱,肯定没少被欺负。
    “啧,人面兽心。”许昭昭不屑地嘀咕。
    身侧的少年似是听到了女子的嘀咕,眸光微动,攥紧几分手心的玉佩碎片。
    魏老并未有恼态,继续说道:“既是如此,那望秦家长子能如实告知秦大人,我也会派书童上门叨扰。”
    魏老不再看秦家其他人的神色,而是走到少年面前,温和许多,说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低垂的眸渐渐抬起,迟疑片刻,说道:“我叫秦谨言。”
    少年声音沙哑得像是在荒漠中许久未得水源之人,许昭昭不难想象他在秦家过着怎样的生活。
    看见他双眸的颜色,魏老微有惊异之色,虚虚一指他手中碎成两块的玉佩,问道:“你的娘亲是不是黄氏?”
    少年平静的眸有了些波动,似是一石砸入平静的黑湖:“魏老认识我娘?”
    魏老捋了捋胡子,呵呵一笑:“曾有缘认识,这个应该就是你来书塾的信物吧。”
    少年的眸光黯淡下来,轻轻说道:“是的,可是碎了。”
    “魏老,是我不小心弄碎的。”少女清脆的声音从身边响起,带着些朝气,与他喑哑的嗓音是截然不同的。
    这时秦谨言难得侧目看向他身侧的少女,女孩的两个小辫扎在后边,额前的碎发一丝不苟,唯有刚刚被砸之处碎发有些凌乱,还能从间隙里看到被砸红的皮肤。
    很快他又收回了目光,这样的人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的。
    魏老有些意外地捋了捋胡子,他很欣赏这个孩子的敢做敢当,从这个孩子身上,依稀能看到许阁老的影子。
    “孩子,那你能来修复这个玉佩吗?”魏老笑了笑,他心中有一番打算,秦谨言这个孩子在秦家受欺负,又没有什么势力,而他很快又要去他处了,得为这个孩子找到一个庇护之处,而他跟着许阁老的孙女是再好不过了。
    “魏老!”
    许昭昭还没出声,秦谨言就先开口了。
    少年不满地皱眉,这是他娘亲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交去一个小姑娘手里。
    许昭昭也不敢随便应下,她也没把握能修好玉佩。
    “听闻许阁老修复器物的手艺一流,谨言不妨让小姑娘试试?”魏老拿起少年手里的玉佩,见他不再反抗,便转交到了许昭昭手里。
    处理好这些后,魏老转过身,向着那边的书童说道:“这个孩子,不需要信物也可以进藏云书塾。”
    魏老都开口了,书塾的其他人更没有阻拦的道理。
    “好了,我还有些事,等日后得空,我去看看许阁老。”魏老慈祥地一笑,一起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发顶,让一边的书童带他们两人进书塾。
    等魏老走后,两人已被书童带到了书院的偏厅,等那边登记完就可以走了。
    四下安静,风吹拂过二人的衣袖,淡淡的花香与少年身上略苦的皂香混合在一起,竟不显得难闻。
    看着少年的背影,许昭昭有些尴尬,毕竟是她冒失捡起,玉佩也是在她手上摔成两瓣的。
    “那个……对不起,是我太……”
    少年却在此时忽然回头,吓了她一大跳。
    “这是伤药。”
    少年从破了一角的袖中掏出一个白身药瓶,放在手心,递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