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隋灿浓看着他的眼睛,坦荡地说,“我想让你认识一下我的朋友啊。”
    纪羚呆了一下。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随便聊聊天就行。” 隋灿浓说,“你也不用担心冷场什么的,我有一个朋友他很能说,和他待一个房间里,空气湿度的百分之五十都是他的口水贡献出来的。”
    于是在周六的下午,纪羚见到了梁娟和徐滔乐。
    他们约的是一家吃英式下午茶的店,梁娟订了个小包间。进了屋后,隋灿浓对他们介绍道:“这是纪羚,我同事。”
    隋灿浓和纪羚说的没错,他这两位朋友的性格确实都很好,尤其是梁娟,她在聊天的时候,总是会找一些话题照顾到纪羚。
    只不过纪羚注意到,梁娟的眼神总是会似有似无地落在自己和隋灿浓的脸上,而且她的表情时常会变得若有所思。
    徐滔乐则是隋灿浓口中那个能改变空气湿度的男人。
    在徐滔乐的 solo 时间内,他先是大吐了一通自己在职场里的苦水,越说越感慨,然后又开始回忆起了当时的大学生活。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梁博士竟然是咱们之中第一个步入婚姻殿堂的人。” 徐滔乐打趣道,“想当初我还试着撮合过你们俩来着,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是我太蠢了,还是你们俩多少差了点儿缘分啊……”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间。
    隋灿浓心里咯噔一下,他回过头,发现纪羚只是安静地低着头,缓慢地吃着碟子里的一块司康。
    隋灿浓顿了一下,对徐滔乐说:“你差不多得了。”
    徐滔乐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好像有点不对,他挠了挠头,然后又没心没肺地开始讲自己最近买的几只股票。
    身旁的纪羚安静了很久,隋灿浓又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纪羚鼓着脸颊,开始慢吞吞地吃起了第二块司康。
    司康一块的分量是很实在的,而且他们今天吃的是下午茶,隋灿浓和纪羚在来这里之前是一起吃过饭的。
    隋灿浓感到有一些奇怪。
    “你这是饿了吗?” 隋灿浓压低了声音,“只吃司康会不会噎得慌啊?要不要我给你多点一些别的吃?”
    纪羚抬起眼,慢吞吞地咽下嘴里的东西,摇了摇头。
    “司康好吃。” 他说。
    虽然隋灿浓不觉得这种干巴巴的东西能有什么好吃的,但是也没再多想:“喜欢就多吃点,我先去结个账啊。”
    隋灿浓站起身就往包间外面走,坐在对面的梁娟 “欸” 了一声,也拎着包包跟着站起了身,走出了包厢。
    徐滔乐扭过头,乐呵呵地对纪羚说:“又开始抢着结账啦,这么多年,这两人每次都是这样,所以我这回连抢都不去抢。”
    纪羚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
    徐滔乐属于非常没头没脑也没情商的那一种人,他乐呵呵地继续和纪羚分享了一下他的大学生活,纪羚坐在一旁礼貌地倾听,然后两人加了微信。
    后来徐滔乐来了个电话,他起身到屋子里的角落去接,于是纪羚低下头,一个人把碟子里剩下的司康都吃完了。
    纪羚其实已经有一些撑了,但是他没有事情可做,于是他盯着甜品架看了一会儿,决定再吃一个三文鱼挞。
    然而餐刀上已经沾到了配司康吃的乳酪,如果和三文鱼挞一起吃的话,纪羚感觉味道会变得很奇怪。
    于是纪羚犹豫了一下,也起身出了包厢。
    他站在门外不远处的餐具柜前翻了一会儿,刚找到了一把餐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隋灿浓和梁娟的声音。
    “…… 上次就是你付的,这次又和我抢。” 梁娟有些娇嗔地抱怨道,“下次再这样的话,我和徐滔乐就打死都不和你聚了。”
    隋灿浓笑着说:“下次一定,真不抢了。”
    纪羚站在餐具柜的斜后方,隋灿浓和梁娟站在走廊的尽头,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纪羚的存在。
    “不过徐滔乐这个臭嘴……” 梁娟无奈,“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都没变。”
    纪羚听到隋灿浓似乎是轻轻地笑了一下,他们站在走廊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纪羚听到梁娟问:“就是他吗?”
    隋灿浓说:“是他。”
    梁娟啊了一声,说:“看得出来,确实是挺腼腆优秀的一个人,不过我看刚才你们俩之间的那种氛围,你不会是已经……”
    纪羚听到隋灿浓嗯了一声。
    隋灿浓说:“是,我主动的,我们准备先试三个月。”
    梁娟失笑:“天啊…… 你这效率,所以他也答应你了?”
    “他之前和我说过,说他一直都想谈场恋爱,所以我当时就试着问了问,应该是我运气比较好吧。” 隋灿浓说,“不过怎么说呢,还是要谢谢我们梁博士当时指点迷津了。”
    梁娟爽朗地笑了笑:“我眼光毒辣而已,不用客气。”
    “但是我好奇地多问一嘴啊。” 过了一会儿,梁娟又开了口,“你这么快又这么主动地和人家在一起,是单纯地因为喜欢,还是说也是因为他……”
    她停顿了一下,说:“你知道的。”
    梁娟的后半句话是故意没有说完的,纪羚握着手里的餐刀,他眨了一下眼睛。
    隋灿浓沉默了一瞬,于是纪羚意识到,梁娟话里省略的这一部分,应该是一个他们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