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平蹲在那里没动:“我一个大男人不讲究这个,现在就凉的话那冬天咋过?”
    说着,拿着空下来的盆子去帮着她舀了干净的水,帮她三两下就把衣裳涮了出来,留着她自己晾,陆东平拿了扁担去水井挑水。
    庄稼人淋雨那是家常便饭,下雨天,什么时候天不黑人不进屋不上床那就别想讲究一身干干爽爽。
    温婉将衣裳晾起来,把盆子拿回屋里放下就去了灶房:“春娥,我给你帮忙?”
    陆春娥一手的面:“还要等一下,我要揉好然后在桌子上擀开,饺子皮切好再说。”
    温婉就站在一边看着。
    陆春娥问她:“嫂子,你之前说你们那边的饺子跟我们这边的不一样,你们那边是啥样的啊?”
    温婉想了一下:“其实差不多,我们那饺子皮是圆的,不是这样擀开切好再包,好像是把面切成一疙瘩一疙瘩的,边擀边包。”
    陆春娥没见过那种,想了一下:“那不是跟人家包包子差不多?”
    温婉心里也没谱,唔了一声:“应该差不多吧?”
    两个人在屋里说话,陆东临抡着菜刀在菜板子上砰砰砰的剁肉。
    张红英也从自留地里面回来了,地边上长的韭菜倒是割了不少,回头刚好看见陆东平挑水回来,喊了他一声:“包饺子,你去麦场看看你爹要回来了没有,顺带的把温婉她哥哥喊一声。”缺粮归缺粮,该喊的还是要喊的,总要有个你来我往的。
    陆东平应了一声,挑着水进了灶房放下,把扁担放在了灶房门后面,伸手拿了斗笠带头上进了雨幕里面。
    下雨天不上工,许青铭也没在知青点呆着,在麦场那边帮忙串玉米串子。
    自从王建茂离开去上工农兵大学之后知青点的气氛就怪怪的。
    许青铭心里清楚,这是有了盼头,都想回去。
    但是,既然放下来了,哪可能说回去就回去的。
    他家里什么情况他清楚,三五年之内,他是绝对没可能回去的。
    所以,他心里很平和。
    在哪里都是呆,这里还好一点,安宝在这里,他也不算是举目无亲。
    算起来差不多半年了,也早就磨合的差不多了,说苦,比起在部队操练那会儿,就是小巫见大巫。
    许家人都长的好,许青铭自然也不差,原本这个年纪那份玩世不恭的痞气在陆家咀这段时间已经磨砺的收敛自如,他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是大人了,是安宝的哥哥,周身气势随之越发的成熟。
    陆东平到了先去的麦场,麦场里面剥玉米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周兰花和朱峰还在,陆明海兄弟俩也在,许青铭和刘常青几个知青也在里面。
    把最后一串玉米棒子挂上去,陆明海喊了一声:“散了散了,不早了!”
    陆东平喊了许青铭一声:“过去吃饭?”
    许青铭拒绝了:“不去了吧!下雨天,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改天再去。”
    陆东平笑了笑:“我可不是做样子假客气,是真的喊你过去。”
    许青铭摆摆手:“我知道,我也不是会跟人假客气的人,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前几天才去陆家坐了席,现在又跑去陆家蹭饭,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他不能让安宝在陆家因为自己硬气不起来。就算要去,也得等回头他能拿出同等或者更好的东西去。
    陆东平没跟他客气,喊不喊是他的心意,来不来就是人家的意思了。
    人没喊来,跟着陆明江就走了。
    雨天黑的早,七点刚过就看不到了。
    灶房里面燃起了煤油灯,豆粒大小的火苗散发出来的光芒支撑着整间屋子。
    加了韭菜的肉,纯白面的皮,包出来的饺子香的让人恨不能连舌头一起吞了。
    锅里的饺子汤都没能剩下一点。
    雨下的天凉嗖嗖的,吃完饭,温婉就回了屋。
    张红英在灶房里面把骨头焯水,然后加水进锅,去灶台后面坐下来拨开先前埋上的火,抓了一把干透的松毛进去,拿着吹火筒吹了吹,火苗很快就窜上来了。
    陆东平提着空了的猪食桶进来,张红英喊住他:“怎么想起来又买肉了?家里还有两块腊肉还没煮呢!”
    陆东平看了她一眼:“那我去拿来,顺带给烧一下,明天煮?”
    张红英:……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手上的钱该攒着就攒着,别一天瞎霍霍,能吃饱就行了,不年不节的买什么肉?”
    说完,突然记起来:“你哪来的肉票?”
    陆东平道:“之前办酒,婉婉给的,没用,这回给用了。”
    张红英也不知道温婉哪来那些东西的,微微蹙眉:“我说多了你嫌我烦,但是这过日子不省着点,大手大脚的,有金山银山也招架不住。头年攒的细粮,还有腊月底你的补贴,好些东西都吃完了,哪年也没今年消耗的快。”
    办了两回事不说,温婉是个娇气的,煮粥里面多少都得下一点米,三天两头的就得吃一回纯细粮,家里条件就这样,哪里经得住。粮食这个事情简直成了张红英的心病,偏偏还不能拿出来说,说了又怕让温婉不高兴。
    陆东平瞅了她一眼:“又修房子又办酒当然快。粮食不够我会想办法,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