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瞅了一眼后面那蜿蜒起伏的山,郁郁葱葱的树林有些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年年砍还砍不秃啊?”
    “怎么会秃?”陆东平看她跟看傻子似的:“水橡树和橡子树都是今年砍了开春又长起来的,松树不行,松树砍了根就死了,队上不让随便砍,顶多剔一点下面的树枝。”
    说着话,两个人就到陆东平他们家跟前,这会儿还早,高秀兰和张红英都还在家里面,陆明江拿着锄头在家边上的自留地里面刨地。
    温婉人还没有到跟前就先招呼上了:“表婶!”
    高秀兰端了个筛子看见她就笑了:“温婉呀,吃饭了没有?”
    “吃了吃了,要上山捡柴了。”
    高秀兰笑着看了陆东平一眼:“哎,那你去,可慢点,回头到家里来玩。”
    “好啊,肯定来!”
    温婉跟着陆东平经过陆明海家里到自己家门上,张红英也才刚刚喂了猪,提着桶准备往屋里走。
    温婉又喊上了:“表婶,你吃了饭了没有?”这是刚刚跟高秀兰学的,学以致用
    张红英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贴在手背上的猪草,不自在的搓了一下点头:“吃了。这是要上山?”说着,目光就落到了陆东平肩膀上搭着的背篓上。那背篓看起来跟陆东临背的差不多大,就这,还让陆东平背着,张红英看着心里特别的不得劲。
    温婉点头:“对,上山拾柴火。表婶你先忙着,我们走啦!”说着,人就从家旁边的小路上绕了过去。绕过去就看见在地里面挖地的陆明江。
    又是一通招呼,然后才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往上面走
    陆东平边走边给她指:“这下边,挨着我们家根的这一点就是我们家的自留地,上面一点就是我大伯家的,不多,就几分地,还是早些年陆陆续续自己开荒开出来的,里面都是石头碴子,这一连养了好些年,加上这块地方向阳,种点东西倒是长的挺好。”
    温婉瞅了一眼地头上那些绿油油的菜觉得亲切的不行:“自己有这么一块地多少种一点怎么着都是好的,不像知青点那边,我来了这么久,一点菜都没见过,唯二的两次还是我去田坎上拔的野菜。你说要是知青也能开自留地多好啊!”
    “不是不能开,而是你们住的那地方就没办法开。边上就是仓库和晒粮食的大坝,前后都是集体的田地。”知青下乡,粮食关系就跟着一起来了,那户也就落到这边了,开点菜地那肯定是可以的,关键是得有那条件才行。
    后山不高,对于陆东平来说走了跟没走似的,但是对于温婉来说还是高,刚刚走到陆东平家房后面就喘的不行了。
    陆东平失笑,就这样还捡柴,到时候背点东西能不能走稳都还不知道。
    站她后面伸手在她袄上戳了戳:“我推着你走?”
    温婉摇头,指了指上面的松林:“我到上面歇口气,你把背篓给我你去忙,不能耽搁你。”
    “不耽搁,离家近,砍柴挺快。”陆东平将手里的绳子和柴刀都丢她背篓里面,腾出手拍了她一下,然后托着她往上走。借着他手里的力气,走山路果真轻松不少,一口气就到了上面的松林里面。
    陆东平将背篓放下来嘱咐她:“你小心一些,别扎到手,地上掉的干柴松果什么的都是很好烧的东西,捡一捡,觉得自己差不多能背得动就行,我去忙了。”
    “嗯嗯,你去吧!”
    陆东平拿着镰刀钻进一旁的林子里面。
    温婉不敢到树林里面去,只能在靠近路边的松林里面呆着,很认真的捡着地上的松果,偶尔见到一两根手指头粗的干柴她就开心的不得了,捡过来堆在一起,觉得堆的多了就坐在松毛上面给折成一段一段的弄的整整齐齐的。
    装了虚虚晃晃的半背篓,她尝试着把背篓背起来,晃了两下站稳,感觉其实也没有多重,她感觉还是可以再加一点的。背着背篓,战战兢兢的沿着林间还算平坦的小道循着声音稍微往里面走了一点就又停下来。
    哪怕能清晰的听见砍柴的声音,知道陆东平离自己不远,她还是不敢进林子里面。
    树冠挡住了太阳,老远看着那边黑沉沉阴森森的,有点可怕。
    砍柴这种活,陆东平从小到大做习惯了,压根就没觉得是个事。刀是提前磨好的,锋利的很,砰砰砰没有一会儿就撂倒了一大片。估摸着差不多了,他才停下来缓了口气,微微拔高声音喊了一声:“温婉!”
    温婉听见他的声音忙应了一声:“哎!在呢!你好了?”
    好了?还早的很呢!
    陆东平往里面窜了一截,找了几根七里香藤子出来捆柴。
    横七竖八的那些树枝整理整齐了就是两大捆。这还不够,他又不能天天在家,能多干就多干一些。从小上蹿下跳的皮习惯了,又在民兵营里面操练了这两年,浑身有股子使不完的力气,正适合干这种出力气的活。
    温婉把背篓丢在一旁,装着胆子往他这边靠了一点,看着他拿着刀跟玩似的在那里利索的剔柴火,惊叹:“砍这么多了啊!”
    “这还叫多?就腊月里这么一二十天的功夫要存够明年一年烧的,任务艰巨着呢!早晚两顿饭要烧,开水要烧,洗澡水也得烧,入冬得烤火,得煮猪食,都需要柴火。”
    温婉嘟囔道:“那我每天捡这么一点柴火,那连当天煮饭都不够,还怎么熬得住一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