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动情,你又怎会,怎会这般纵容她,还让她对自己做这样过分的事?
    也许旁人看不清楚,可她伴在师尊身边近千年,苦苦压抑心中对他的不伦爱恋,如何不能看明白他的情绪?
    南莲不甘心,自己千年如一日地爱慕着他,不求他能明白自己心意,她根本不敢奢望他的回应,但她今日才发现,她没法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处。
    她不甘心地问:“师尊,你何时对她……?”
    无妄君冷眸望了她一眼,他气场太足,南莲一下子噤了声。
    南莲眼睁睁地瞧着,他动作温柔地抱起花懿欢,抬步绕过自己走出去,骤然来到室外,花懿欢似乎嘟囔了一句冷,南莲泪眼朦胧地转过头,瞧见师尊下意识用袖子拢紧了她。
    连术法都忘了用,这明明,是一个暖诀就能解决的事情。
    无妄君再无心无情,他也是个男人。
    男人对女人的爱护是什么样,南莲岂会不明白?
    她是雀族公主,不是没有男人对她献殷勤的,可她甘愿放弃尊贵优越的生活,清苦地伴在他身边,只为了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她原以为,师尊是天生无情无爱,所以不明白她的心思,可如今,他本能对花懿欢的样子,怕是有他自己都没觉察的小心呵护在里头。
    花懿欢她,凭什么?凭什么能拥有那么多人的爱?
    无妄君依旧如同往常那般,欲将花懿欢送回她的房间,可却在她房门口,瞧见一个徘徊身影,正是风含玉。
    花懿欢错认风含玉是自己的事,无妄君心中知晓,他原本不会为此有任何波动,可现在,他忽然腾升起一阵异样情绪。
    他功法高深,绕过风含玉将花懿欢送回房,不成问题,但他不知为何,却没有那样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花懿欢抱回了自己的房中。
    无妄君垂眸望着安静入睡的少女,无奈伸手揉了揉眉心,自己这是怎么了,情绪这样容易波动。
    青巽兽瞧见他定定地望着镜子,开口道,“上君,您魔气入体了。”
    青巽兽对于魔气感知,最为敏锐。
    他自然知晓,可魔气在自己体内,若想要化去,岂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若是以前,他断然不会受到魔气的影响,可如今,他抬眸望向榻子上熟睡的少女,神情晦涩不明。
    翌日,花懿欢睁开眼,瞧见陌生的床榻子,怔了一瞬,然后猛地坐起了身。
    自己这是在哪?
    隔着轻纱床帐,她的视线落到了一个可疑的毛茸茸身影之上。
    好家伙,那不是大青狗吗?
    许久不见,它的毛发又清澈了些,从大青狗到大绿狗,完成了十分完美的蜕变。
    不不不,这都不是关键,花懿欢收回自己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它怎么会在这儿?
    不对,自己怎么会在这?
    这是哪儿?
    她这样想着,便这样问了出来。
    青巽兽听闻她的话,停止了拱擦地板的动作,抬起头,说了一个花懿欢最最不想听到的答案:“这是无妄君的卧房。”
    花懿欢当机立断跑下了床,她想趁着无妄君还没回来,先赶紧偷偷溜出去,就当无事发生过。
    可天不遂花愿,她刚跑到门口,房门便被人自内而外地推开了。
    花懿欢绝望地抬起眼,正是无妄君。
    他这么爱睡觉,自己鸠占鹊巢地睡了他的榻子,足足一个晚上。
    无妄君地狱般地嗓音自头顶传来,“你去哪儿?”
    花懿欢退后两步,垂首不语。
    他就不能,当做没瞧见她吗?
    大绿狗适时上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君上,禹海那边送了拜帖过来,龙王的妹妹诞下麟儿,请君上过去。”
    无妄君微微颔首,“知晓了。”
    瞧见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花懿欢刚松出一口气,这气还没来得及松匀,他便又望了过来,花懿欢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只听他淡淡道:“你随我一同过去。”
    禹海花懿欢不陌生,上次禹海龙王嫁妹的时候,她还来过,这一晃眼,新嫁娘连孩子都有了。
    将门中事宜告知飞觅风之后,无妄君便带着花懿欢一同去了禹海。
    青巽兽驮着花懿欢一同下了海底。
    还没到龙宫之前,无妄君的步子忽然顿住。
    他一停下脚步,驮着花懿欢的青巽兽,自然就也停下前进的步伐。
    一人一狗疑惑地将无妄君望着。
    无妄君轻咳一声,“咱们绕道走罢。”
    花懿欢有些不解,“为何?”
    这好端端地,为何要绕道?
    莫不是,此处藏着什么大妖怪?
    那也不应该啊,这世上,哪里还能有叫无妄君都绕道走的大妖怪呢?
    前头半人高的红树林上,海波拂过,枝叶翻涌,海玲虫倒挂在树枝之上,吸取这养分。
    花懿欢瞧着眼前这样奇妙的场景,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她瞥了一眼那玉树临风、卓尔不凡的无妄君,忽然莞尔道,“师尊,你该不会是,怕虫子吧?”
    她记得在山中时候,师尊活动的范围之处,摆着不少香炉,炉中燃着驱赶蚊虫的香料,她那时以为,大抵是师尊有洁癖的缘故,如今想来,他堂堂上天入地无所不会无所不能的无妄君,竟然怕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