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拿师的手劲很大,每一下都按到了穴位上,成岩趴在理疗床上,舒服得昏昏欲睡。
    猝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成岩惊醒了,成岩迷迷糊糊地弹开眼皮,有些不耐地拿过了手机,推拿师手上的动作也随之放轻了。
    成岩看了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请问是成岩先生吗?”
    “哪位?”
    “我是北城大学的校医,你是林为径同学的哥哥吗?”
    成岩抬手示意推拿师停下,他支起上半身坐了起来:“我是,林为径怎么了?”
    “他的哮喘病犯了,你现在方便来一趟学校吗?”
    “我知道了,谢谢。”
    成岩起身道:“老曹,今天先不按了。”
    “行,下回再给你补上。”按摩的老师傅关心道,“怎么了?是出啥事了?”
    “我弟弟,”成岩急匆匆地换上衣服,“他身体不太好,在学校犯病了。”
    “哎哟,那得快点过去。”
    让成岩庆幸的是,北城大学离按摩的地方不远,成岩很快就赶到了。
    林为径的哮喘症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不是急性疾病,平时很少出现特别严重的情况,这是他第一次在学校犯病,校医还专门打电话过来,成岩一路上心都是悬着的。
    城大的医务室设施很完备,规模抵得上小镇上的卫生院,成岩被校医领着找到了林为径休息的病房。
    虚惊一场。
    看到林为径好好地躺在病床上,成岩一直悬着的心才重新落了回去。
    林为径的情况看上去并没有成岩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只是嘴唇有点发白,这对于从小见惯弟弟犯病的成岩来说,校医的那通电话显得特别小题大做,而且校医第一时间联系的人不应该是他。
    林为径本来在跟同学说话,忽然抬起头往门外看了一眼,弯着眼睛一笑:“哥。”
    成岩皱着眉:“怎么回事?”
    “犯病。”林为径可怜得像只小狗,就差给他屁股上安个尾巴。
    “怎么犯的?”
    康铭说:“有人给林为径送了花,他好像花粉过敏。”
    成岩嗯了声:“他有哮喘,闻到花粉会犯病。”
    “哥。”林为径喊成岩。
    “怎么了?”
    “你刚刚在工作吗?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没有。”
    林为径很擅长装可怜,并且每次都能成功。
    成岩知道一定是林为径把他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校医,于情于理林为径都应该选择自己的第一监护人,可他还是选择了成岩这个跟他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的哥哥——
    应该是故意的,他和林为径很久没见过面了。
    成岩维持着不冷不热的神情,走过去用手捂住了林为径的心脏,问:“胸闷吗?”
    林为径很乖地摇摇头。
    “没带药吗?”
    “带了。”
    康铭说:“他带了的,我就是有点担心再出什么事,才把他带到医务室来的。”
    成岩转头看向康铭:“谢谢你。”
    “嗨,谢什么啊,应该的。”
    “江教授你怎么来了?”
    “林为径?他没事,在里面休息呢。”
    校医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康铭转过了头,看到来人,他恭敬地打了声招呼:“江教授。”
    江暮平点了点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林为径。
    成岩的手离开了林为径的心口,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看着门口一愣。
    江暮平的目光从林为径转向成岩,与成岩对视了一眼。
    成岩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一时间叫不出江暮平的名字。
    江暮平换了一件黑色衬衫,系一条灰蓝色的领带,他衣着正式,气质出尘,神色却流露出几分疏懒。成岩承认自己现在有些心率不齐,因为江暮平这一身有禁欲的气息。
    他发了好一会的怔,直到江暮平开口:“又见面了。”
    第5章
    成岩看到江暮平向他们走了过来,虽然他的大脑现在处于当机状态,但出于潜意识的礼貌,他朝江暮平点了点头,动作些许僵硬。
    大学老师大多都记不全本班学生的名字,更不用说像江暮平这种又带硕博生还教本科在读生的教授,他对林为径的长相有印象,但在此之前还叫不出他的名字,于是确认了一下:“林为径?”
    林为径点点头:“江教授。”
    “你有哮喘病?”江暮平问道。
    “是的。”
    “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已经好多了,不好意思,还麻烦您跑一趟。”
    “没事就好。”江暮平转过来看成岩,成岩已经退到了一边。
    林为径也看向成岩:“哥…你跟教授认识?”
    成岩点头。
    林为径面露惊讶:“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干什么。”成岩回避他的问题。
    “……我都二十一了。”
    江暮平看了眼成岩,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儿道出了他们之间最新的渊源:“相亲认识的。”
    成岩一瞬间呼吸都停了,微微侧过脸去,不想去看林为径和他同学那两张大吃一惊的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暮平要跳过他们是老同学的事实,直接捡着相亲这件事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