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期的路易十四,也如同其他的小孩一般困惑着,为什么他的父亲臃肿如一条肥虫,全身上下毫无美感,却仍有人夸赞他的着装。
    他不明白跪拜这个词的意义在哪里。
    若在花园里遇到一朵美丽的花,他可以为它作画、写诗,甚至将它剪下,一人独享,何来跪拜。
    更何况有些跪拜毫无道理。
    后来,年幼的路易十四撞见过父王的禁卫军将刚出生的孩子丢进时光之井,他发现那座王宫里,好像藏着许多的秘密。
    他开始了大冒险。
    王宫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路易十四的足迹,他从不知害怕为何物,渐渐的,甚至有了故意留下印记的习惯。
    父王和他的下属都很蠢。
    路易十四觉得这句评价公正而客观。
    七岁那年,路易十四在某间上锁的屋子里,找到了一本尘封的手札。那间屋子曾是玛格丽特的住所,她死之后,所有关于她的痕迹都被清除,但总有些许遗漏。
    这本手札成了路易十四的至宝,他从那隽秀的文字里,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她叫做玛格丽特。他又从玛格丽特那里,接触到了全新的思想,认识到了一个全新的西西里特大陆。
    从幼时到成年,这本手札陪伴着路易十四长大,而他也一度认为,他会继承玛格丽特的理念,成为一个伟大的君王。
    直到他找到了玛格丽特沉船,看到了船上留下的绝望术士的印记。
    原来神一直在凝视他们。
    “丑人的凝视,总是如此的令人难以忍受。”路易十四如此评价着祂们,又回头问绝望术士,“你不觉得吗?” 绝望术士:“没、没见、过,不知、道。”
    路易十四:“你比祂们漂亮。”
    绝望术士的瞳孔微微放大,终于有了一丝额外的反应。路易十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具,表情变得饶有兴味,但他也并未继续逗乐,而是问:“你不想为玛格丽特报仇吗?”
    绝望术士:“想。”
    路易十四:“那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呢?你帮我杀了神,而我会倾整个图察的力量,帮你复活玛格丽特。祂们才是害死玛格丽特的罪魁祸首,不是吗?”
    “不!”绝望术士的反应格外激烈,他悄悄攥紧了拳头,那双仿佛饱含绝望的眼睛盯着路易十四,说:“你不会、复活玛格丽特,会、杀、杀了、她的!”
    路易十四微笑,“哦?”
    绝望术士稍稍平复下来,但那双眼睛仍然死死盯着他,结巴也好了不少,说话流利得多,“我笨,但是不、不蠢。外面、的世界跟、跟岛上、一样,你们只、能、有一个。”
    这就是丛林法则。
    绝望术士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明白,原来外面的世界跟岛上并无两样。穷凶极恶的罪犯们会为了抢地盘争个你死我活,那些衣冠楚楚的贵族也会。
    玛格丽特当初会死。
    换到路易十四执政的现在,她也会死。
    图察只能有一位王。
    绝望术士如临大敌,路易十四却蓦地笑了,那眉眼舒展开来,尽是锋芒。听起来,他还有点遗憾,“真不好骗啊。”
    那是你根本没用心骗!
    陈添在心里腹诽,眉头微蹙。绝望术士担忧的不无道理,路易十四连神都敢杀,而且是个习惯于掌控一切的男人,他可以容得下玛格丽特吗?
    或者说,如果玛格丽特复活,她会认可一个暴君的政权,甘愿听命于他吗?
    不,她不会。
    陈添的心里立刻就有了这个答案。路易十四和玛格丽特或许追求的不一样,可身上都流着王室的血,都有野心、有手段,甚至有强大的助力。
    一山不容二虎啊。
    “你以为,光靠一个水妖王,能护得住她的亡灵吗?”路易十四一句话,再次激得绝望术士攥紧拳头。
    他还未回答,路易十四又问:“你以为,创建一个反抗组织,就能把权力从我手中夺走,归还于她吗?”
    绝望术士整个僵住。
    路易十四语气淡然,“你太天真了。一百多年过去,你还未真正长大。”
    杀人诛心。
    陈添不是绝望术士,都忍不住想要打人了,更何况绝望术士本人呢。他可是幻境的主人,是空想之城运行的法则,只见他高举法杖,熟练的、念过千百次的咒语化作金色字符遁入,周围立时变得天昏地暗,狂风呼啸。
    “吼——”一条黑色的巨龙,从近海破浪而出。它张开血盆大口,以无可匹敌的威势,扑向了路易十四。
    自海面席卷而来的腥风,刮得距离稍远的陈添都躲到了殷绥身后去,那站在礁石上的路易十四,自然就成了飘摇风雨中的一叶孤舟。
    可正是这个孤傲的背影,慢条斯理地拔出剑来,再毫不犹豫地对准黑龙,一剑斩下。炽之剑绽放出足以涤荡一切的耀眼光芒,而他带着些许狂气和冷意,说:
    “既是幻境,便是虚假,以恐惧吞噬血肉。我本无畏,谁能杀我?”
    黑龙愤怒地咆哮着,被斩成两半的身体却又不受控制地坠入海域。海水战栗、狂风啸叫,天地间的每一缕气息,都在表达此间主人的愤怒。
    大战一触即发,陈添的身边,却又出现了另一位老朋友。
    邪恶女巫爱丽丝也来了,但她好像只是来看热闹的。那边打得地动山摇,她还有闲心跟陈添打招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