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仁可没打算去问帖木儿,她去趟旗里,远远看眼田旗长的面色,虽然痩虽然营养不良,但绝对不可能饿死,她也就没再理会。
    倒是离开时碰到曹理云,被他拦着聊几句,曹理云现在十分懊恼,他当时一心奔旗里,是觉得旗里转正的机会更多,被推荐上大学的机会也多,可他都来一年,手里有点钱就请客吃饭找关系,到现在也没找到机会。
    留在查达的知青却因为查达小学直接成老师,工作轻松不说工分还不少,他能不后悔吗?可这事萨仁真帮不他,只能陪他感叹几句。
    萨仁来旗里,一是看看田旗长,二是去邮局寄信,为灭菌机的事她已经写过几次信。
    头一次是给包市机械厂的,人家回信说他们生产什么设备都由上边决定,不接私人的活,萨仁就开始往农机局使劲,可呼市农机局就是个摆设,她只好联系国家农机局。
    结果人家也只顾着搞农业生产,拖拉机,柴油机,打麦机,这些东西才是他们要研究的。
    萨仁想要的割草机跟灭菌机,听都没听过,谁敢弄?
    萨仁这次是最后一次努力,她把灭菌机的功能跟原理,还有做成后带来的收益,写得清清楚楚,这次要不行,就只能等改开后,到时候总能找到敢接活的机械厂。
    寄完信,她去趟畜牧站,江站长也为难:“这灭菌机确实是好事,但咱们国家的机械制造刚起步,肯定会紧着更重要的来,你这种属于创新,还是可有可无的创新,喝不上鲜奶有奶粉,冲不一样喝嘛,所以没人会重视。还有你那割草机,你说除草原上,别处哪里能用?”
    萨仁叹口气:“是啊,而且他们还觉得草原上牛马羊都会自己吃草,用什么割草机啊!”
    反正信寄出去,行不行的试最后一次吧,萨仁也没再纠结,回到查达,发现自家包前停着两辆车,军用吉普,萨仁皱眉,这又是怎么。
    来的人是雷庭州:“你当初给严老施针时说可以坚持一两年,现在一年多,也该给严老复诊,我是过来接你的。”
    萨仁却看看天色:“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等你一个半小时。”
    “那就是说你们下午四点多到的,如果是复诊,你应该会一大早来接我,怎么会拖到快晚上才来,严老情况不好吗?”
    雷庭州叹口气:“上车吧,带上个伴,明天我再送你回来。”
    萨仁正想去找乐煦煦,小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我陪你去吧。”
    萨仁看她一脸焦急,怀疑她可能认识严军长,这么一想,再看小彩时,才发现她眉眼确实有点像严军长。
    见雷庭州也没有说什么,萨仁点点头:“好,你陪我去吧。”
    到奇山基地时天已经擦黑,军营里传来拉歌声,车上的人却一声不吭,直接开到最里边的营房,萨仁下车时,李医生已经迎上来。
    “萨仁,你怎么这么慢啊,急死我!”
    萨仁也没解释:“严军长现在怎么样?”
    “他晕,还没醒。晕倒前说要找你来保守治疗,不肯去医院。”
    萨仁皱眉:“你们居然这么听话,就不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我们也想赶紧送医院,可没办法啊,严军长的命令谁敢不听,再说他去医院影响太大,参谋长也不敢擅自决定。而且我看他各项生命指标还算正常,应该能抗过去。”
    萨仁一直觉得国家只是暂时的经济形势不太好,有些规则还没有调整过来,但大体上是风平浪静的,可看军营里严阵以待的样子,还有严军长这种晕也不敢去医院的态度,她也恍惚起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看来还真是如啊。
    严军长果然如李医生所说,虽然昏迷着,虽然脸色苍白,但心肺功能正常,估计这也是他们敢不去医院的原因。
    萨仁认真把脉,又测心跳,无奈道:“除动手术,没别的法子。”
    “动手术?可严军长说要保守治疗。”
    “因为血液循环的原因,弹片又在往他的心脏移动,他应该早就感觉到不适,只是忍着没说,要是早一点我还能控制住,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做手术。”
    萨仁见连参谋长都一脸为难,就拿出自己的银针,一边消毒一边说:“我先把严军长弄醒,让他自己来决定吧。”
    十分钟后,严军长才醒过来,他睁眼看见萨仁,就笑道:“有你在,我就放心。”
    萨仁赶紧说:“您可别这么说,下次要再这样,我可不敢保证您不出事,人都要晕,还要求保密,这要是一命呜呼,是不是还要秘不发丧?”
    屋里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胆子怎么这么大呢?倒是参谋长笑着说:“这次我站萨仁,身在高位讳疾忌医是大忌,万一您真出点什么事,谁担得起责任?萨仁可说,在这之前您一定已经有不舒服的症状,要是那时候就把她请来,也用不着我们提心吊胆的。”
    参谋长一直觉得萨仁是运气好,傻大胆,真没觉得她有什么本事,可这次毫不犹豫的站在萨仁这边。
    雷庭州也说:“是啊,参谋长说得对,您有一点不舒服都得说出来,可您还不肯让李医生给您每天体检,这就是对自己身体不负责,也是对整个军区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