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景玉今天很累了,脑子也很累,她不太想继续快乐。
    克劳斯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
    他坐在景玉旁边,拿着她那一手烂牌,顺便提醒周围一个准备抽烟的同学:“请不要在就餐的地方抽烟。”
    他说的很有礼貌,无论是措辞还是语气,都没有丝毫的问题。
    但那个刚刚把烟拿出来的人,却像是听到斥责一样,立刻将烟放回去,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克劳斯说:“谢谢你的合作。”
    那同学又说没关系。
    彼此客套之后,男同学手指点着烟盒,越想越觉着奇怪,忍不住抬头看克劳斯。
    黑色的衬衫,没有系领带,金色头发,绿色的眼睛,皮肤很白,没有美黑,香水用的也是木质味道。
    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他身上并没有佩戴其他昂贵的配饰,手表也没有,只有右手戴了个红宝石戒指,在灯光下泛着珠宝特有的优雅光泽。
    这个金发的男人很有礼貌,始终保持微笑,用中文和Jemma交谈时也很温和,好几次都被她逗的眼睛弯弯。
    但是,这个温和的男人却有种奇特的气场,令人忍不住想要臣服,下意识想要跪伏在他脚边。
    就像刚才,他不自觉就听从了这个男人的命令。
    希尔格倒是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早就见过克劳斯,对对方的评价——一个英俊迷人的男人。
    比起来这个,他更关心,刚才景玉和克劳斯说了些什么。
    三天了,希尔格第一次见景玉露出这样开心的表情。
    他喝了两杯酒,终于忍不住,偷偷地问景玉:“Jemma,你们刚刚在聊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嗯,”景玉痛心疾首地告诉他,“我们在谈资本主义者设置的花样陷阱,其中包括鼓吹消费主义和赠品诱、惑。”
    希尔格肃然起敬:“你真的很努力。”
    没有想到Jemma和她男友平时也在讨论这种学习上的知识,希尔格简单回想一下自己之前给景玉发的邀请,不是请她看球赛就是请她去踢足球。
    希尔格想,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下一次,就试着邀请Jemma一起去学院听货币金融学和固定收益证券市场吧!
    仝臻从洗手间回来,就看到坐在景玉旁边的金发克劳斯。
    有那么两分钟,他愣了一下。
    他对这张脸当然还有印象——很深刻的那种。
    一言不发,仝臻重新回到牌桌上坐下。
    不需要怎么介绍,其他几个同学已经等不及要继续玩牌了。
    景玉坐在旁边,兴致冲冲地看着克劳斯打牌。
    她毫不怀疑对方的牌技。
    仝臻出第一张牌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景玉。
    想说什么,嘴唇翕动几下,又死死闭上。
    景玉不理他,她的注意力全在克劳斯拿着的这几张牌上面,想要看他会做什么。
    她对这种“贴身”的学习方式充满兴趣。
    克劳斯也放慢了出牌速度,毕竟还在和其他人一起打牌,他不会一一拆开了给景玉讲自己出每张牌的意图,但景玉跟了他这么久,熟知他的战术,几乎不需要他多讲,她自个儿就能琢磨透。
    她很聪明,只是缺乏一些实战经验。
    仝臻刚开始还能保持镇定,但他方才赢走的那些筹码,一个一个的又输给了景玉。随着一场又一场的输,他开始不淡定了,计算牌也开始混乱,频频出错。
    桌子上的西班牙小吃已经凉透了,他越打越紧张,热的解开衬衫袖扣,也没有袖箍,他有些粗鲁、不耐烦地将袖子卷上去。
    这个动作并不怎么文雅。
    桌子上的酒杯被他碰翻在地,啪的一声脆响,洒落一地的酒液。
    克劳斯还是刚开始玩牌的表情,赢了也不动声色。
    纸牌夹成扇形,他用纸牌将桌子上的筹码堆到景玉面前,含笑看她:“数一数,小龙成功拿回她的东西了吗?”
    一直到他开口说中文,仝臻才猛然抬头看他。
    仝臻的眼里都爆出了红血丝。
    景玉简单嗯了一声,兴致勃勃地数克劳斯推到她面前的筹码。
    一枚,两枚……何止全都拿回来了,她连仝臻和他朋友那几份都赢了过来。
    仝臻说:“再来。”
    克劳斯终于看向这个景玉同父异母的弟弟,他问:“你还有什么?”
    语气很礼貌,但仝臻却感觉到深深的羞辱。
    仝臻摸了摸口袋。
    空了。
    所有的现金都被花光了。
    仝臻将自己手腕上的表摘下来,还有镶嵌着钻石的袖扣、胸针、空荡荡没有一欧的钱包……
    这些东西都被他摘下来,噼里啪啦地丢到桌子上。
    “我还有这些,”仝臻已经陷入一种近乎执拗的冲劲中,重复着,“再来一局。”
    他真上头了。
    刚才仝臻赢得有多爽,现在就有多惨。
    还是双倍的。
    克劳斯看了眼桌子上那些零碎的东西,笑着提醒他:“抱歉,我对用冒牌货做赌注这种事不感兴趣。”
    仝臻愣了愣。
    耻辱感更强烈,他提高声音,为自己的东西解释:“这些东西都是我姐姐亲自在法国买的。”
    克劳斯惋惜地说:“法国也有一些职业骗子……真可惜,请允许我向你的姐姐表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