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自己表现得够疯,心理医生就不会找上她。
    景玉终于得到片刻的宁静。
    她换了个坐姿,还没来得及放松,就听见克劳斯先生熟悉的声音:“Jemma小姐,请问您旁边的位置有人吗?”
    景玉:“Fuck.”
    克劳斯:“嗯?”
    景玉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到刚才她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头也不抬,紧绷着脸,严肃回答他:“应该没有。”
    克劳斯说:“谢谢。”
    他从容地坐下,景玉低头,看到他洁净的、闪闪发亮的黑皮鞋。
    还有黑色长袜包裹下的脚踝,骨骼感很重,很性、感。
    不过景玉不敢再说话了,她老老实实地坐着,听克劳斯微笑着和马克西姆打招呼。
    很客气、礼貌的那种,简单的客套话。
    在打过招呼之后,克劳斯若无其事地询问景玉:“抱歉,我忘记带瓷器了,请问你有多余的吗?”
    按照德国的习俗,他们要在新郎新娘走出教堂的时候摔掉一些瓷器。
    和中国不同,德国认为在婚礼上打破东西是好的征兆,这寓意着除去往日的烦恼,迎来甜蜜的开端。
    在刚才分发米粒的时候,宾客也都领到了一些可以摔的,拇指大小的小瓷瓶。
    景玉镇定地分给他三个。
    她想,克劳斯应该没有听懂她刚刚那句愤怒之下的德语。
    毕竟考虑到是在公共场合,她用的声音并不高。
    这口气还没有彻底放松下来,景玉听到克劳斯文质彬彬地低声用中文说:“Jemma,很高兴你愿意和我孕育后代。但生育对于女性的健康影响很大,我认为八个孩子有点太多了。”
    第61章 六十一颗
    景玉冷静了两秒。
    景玉冷静失败了。
    她说:“我也觉着。”
    这干巴巴的四个字出来之后,景玉听见克劳斯笑了一下。
    他没有更换坐姿,只是身体稍稍向她倾斜,略微低头,语气轻和,好让她能够听清自己的声音:“我尊重你的意见,你想要几个都可以。”
    景玉深深吸一口气。
    “上帝啊,”她紧绷着脸,“请您保持安静,谢谢。”
    克劳斯先生不再说话,他专注地看着这对新人。
    新娘穿着圣洁的白色婚纱,她的发色很浅,是浅浅的棕色,按照习俗,佩戴着一条借来的项链,戴着家族传承下来的耳坠,鞋子是蓝色的。
    景玉听到旁边的马克西姆轻轻咳了一声。
    景玉猜他一定是话说多了嗓子不舒服,真同情他的声带,生长在一个话多的主人身上。
    新人已经在神父的指引下完成了交换戒指,当神父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的时候,大家都在鼓掌。景玉也跟着鼓起来。
    虽然景玉本身对婚姻并无太大信任,但这并不妨碍她为见证旁人的爱情而感觉到开心。
    相对而言,德国现在的法律更加倾向保护女性的权益,如果离婚的话,假设女性没有工作,或者没有再婚,男性就必须负担女性的生活费用,包括子女的费用;一直到男性退休,他的养老金和退休金中,也有一部分属于未再婚或无工作的前妻。
    或许因为这点,德国人对待婚姻比较谨慎,很多年轻人都选择只同居,住在一起养育儿女,也不会登记结婚。
    在国内属于事实婚姻,但德国并没有这个规定。
    走出教堂,之后,新娘开心地抛掷自己的手花——一般来说,手花会送给单身的女性,据说谁能拿得到捧花,谁就是下一个结婚的人。
    景玉饶有兴致地看,哪里想到捧花直直地冲她过来。
    众目睽睽,虽然目前没有考虑过结婚计划,但在这个时候躲避显然会破坏掉这场婚礼的幸福基调,景玉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接住捧花。
    周围一群人欢呼,新娘也过来,亲热地与她进行了贴面礼,用甜蜜的声音祝贺她:“希望能够分享您的好消息,甜心。”
    景玉说:“祝福您新婚愉快。”
    她拿着那捧花,感觉有一点烫手。
    虽然景玉没有什么信仰,但这个捧花的意义毕竟不同,握在手中还有点不对劲。
    就像拿到它之后,真的会很快结婚。
    好在克劳斯先生绅士地问:“需要我帮你暂时拿一下吗?”
    景玉松了口气,准备将花递给他。
    克劳斯先生衣冠楚楚,他今天打了温莎结,搭配温莎领白衬衫,还佩戴了一朵小小的、精致的花朵。
    就别在西装上的插花眼中。
    旁边有人经过,看着他们两个人,有个人笑着问景玉:“要将手花送给喜欢的人吗?”
    景玉立刻缩手,重新将手花牢牢地握在手中。
    她不确定德国是不是有什么她不明白的风俗,但现在,在克劳斯先生的注视下,景玉并没有将花递给他。
    她对克劳斯说:“我想我应该能拿得动。”
    “是的,”克劳斯遗憾地说,“抱歉,我不应该质疑一个敢于成为八个孩子母亲的勇敢女性。”
    景玉:“……”
    等到了空旷地方,众人都开始摔瓷器、一些碗等等东西,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声音越响,欢呼声越高,大家都在为这对新人庆祝,祝福他们新婚愉快。
    只不过,在景玉兴高彩烈地摔碎瓷器的时候,克劳斯忽然不动声色地轻轻扯了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