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斯并不会阻拦,他微笑着看景玉接受其他男性的赞美,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景玉值得受到其他男人爱慕。
    当然,在这点上面,景玉也不会为了试探他、而故意和其他男性亲密接触。
    她又不是傻子。
    克劳斯不拘束她的人际交往,这是一件好事情。
    晚上景玉睡到八点钟,精神奕奕地跟着克劳斯去一家具有古怪民间风格的餐厅,餐厅中装饰着许许多多具有巴洛克风格的天使,在特意设置的“运动角”,还挂着很多猎物。
    这里曾经被评价为游览加米施——帕滕基兴的一部分,而景玉在看到那个用多种语言所撰写的菜单后,大概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评价。
    当约德尔调和巴伐利亚铜管乐表演结束后,有人跳起了踢踏舞,气氛如此好,景玉脱掉外套,也开开心心地进去蹦蹦哒哒。
    克劳斯先生并没有参加这场狂欢,他不喜欢跳舞,仍旧坐在位置上,笑着看小龙活跃地跳来跳去。
    按照妈妈的说法,刚刚生过病的人其实不应该再参加这样的剧烈运动,但机会难得,景玉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再来这边玩。踢踏舞其实很好学,有个红头发、涂着烟熏妆、打了唇钉的女性教了景玉几下,景玉就很快乐地跟上了音乐节拍。
    正快乐跳着,有两个20岁左右、青年装扮的德国男性靠近,看到景玉后,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对着景玉大声说了些什么。
    景玉没听清,以为对方要提醒她什么,用德语大声问:“什么?”
    俩人离得近了,景玉终于听清楚。
    他们用讽刺的语气,大声地叫:“Ching chang chong!”
    这是对中国人的蔑视称呼。
    第一次被人这样用歧视性的语句称呼,景玉脑袋热了一下,热血轰地直接冲上额头。
    她靠近对方,以同样的语气喊出去。
    ”Scheisse nazis!”(狗屎纳|粹)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这么一个个头不高、看上去毫无攻击力的女性,会直接骂回去。
    音乐声很大,其他人跳的快乐,没有注意到这边动静。
    刚刚教景玉跳舞的红头发德国女孩听到了,她挤过来,严肃地问景玉:“需要我帮忙吗?”
    “现在不用,谢谢你,”景玉向她道谢后,又高声质问那两个人,“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那俩人完全被刚刚那一句Nazis震住了,一脸懵逼,愣了好久,才连连向她道歉。
    景玉平静地看着他们。
    北德金发碧眼的男性多,而南德多是些酒鬼,这些人大概就是当地的学生,喝了些酒,就口无遮拦起来。
    景玉心里清楚,有一部分人种族歧视,会攻击、侮辱其他肤色、民族的人。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忍气吞声。
    很显然,这些二十岁左右的德国人同样欺软怕硬,在意识到景玉并不是那些能供他们嘲讽取乐的对象后,火速连声道歉,飞快离开。
    即使是成功骂了回去,但民族和国家被侮辱的感觉仍旧令景玉感觉到些许不适。
    坦白来说,她很想狠狠往那俩男人脸上打上几拳。
    可惜景玉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肌肉不够强壮,身体素质也不够,不能和他们打上一架。
    景玉真的很想回去问问克劳斯,可不可以把她的芭蕾舞蹈课程换成散打、搏击、咏春拳。
    ……
    克劳斯喝了两杯白啤酒,炸肉排和搭配着白兰地冰激淋的胡椒牛排刚刚送上来,他看到跳够了、玩累后回来的景玉。
    景玉坐下来,朝他问好:“先生。”
    克劳斯把她面前加了冰块的啤酒拿走,请侍者送了份常温的气泡水。
    一个红头发、朋克风格装饰的东徳女孩笑着和景玉打招呼,离开。
    景玉吃了些冰激淋,又尝了一点点炸肉排。
    她放下叉子,认真地问克劳斯:“先生,您对种族歧视怎么看?”
    这个问题有点锐利。
    克劳斯从她脸上看到严肃的表情。
    “甜心,”克劳斯慢慢地说,“你应该知道,我的母亲、我的祖母,都在中国成长。从某一点上来讲,我们有着一部分相同的血脉。”
    景玉意识到自己似乎的确不该问这个问题。
    克劳斯承认并喜爱他自己身上来源自中国的那部分。
    “不过,”克劳斯伸手,覆盖在景玉的手背上,“即使我的母亲和祖母并非中国人,我也会选择你。”
    “龙宝贝,我选择你,不是因为国籍或者肤色。”
    景玉怔了两秒。
    心脏里面好像什么东西突然亮了起来,就像小时候、正月十五点燃的银色仙女棒,冒出噼里啪啦的白色、雪花一样的小火花。
    她反手握住克劳斯的手,眼睛亮亮,情真意切,颇为动容:“先生,那您能给我买一杯奶茶吗?”
    克劳斯礼貌回应:“不行。”
    景玉抽回手:“……”
    啪嗒,小火花成功灭了。
    十二月,景玉已经充分融入了组内成员。
    不能用刻板印象来定义一个种族,好人坏人都有,至少,景玉参加的这个组内德国人还比较友善。
    恰好队里面的老好人希尔格过生日,景玉提前和克劳斯打好报告,愉悦地和朋友一起,去给希尔格庆祝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