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弦点点头道:“我们从北疆过来,没护下几瓶好酒,就那几瓶,嬷嬷帮我仔细盯着,等过两个月,到了侯爷的生辰,我想送给侯爷。”
    周嬷嬷点点头,趁着姜弦向下看酒坊里的生意的空挡,她也细细打量着姜弦。
    虽然姑娘只给她一人说了是去帮侯爷,可她还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凭着姑娘对侯爷的关心,还有姑娘的品性姿容,不愁侯府不会对姑娘不好。
    忧的是姑娘的身份……
    “对了,嬷嬷,这几天汤叔可来过?”
    周嬷嬷被姜弦打断了思绪,她摇头道:“汤将军之前还来,只是这几日不见得了。”
    “我去问过,说是侯爷把汤将军调去了南边。”
    姜弦听罢,心里生了几分好奇,汤宗彦是驻守北疆的将领,去南边做什么。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毕竟陈淮这么安排,定然有他的道理,朝中之事她关心什么。
    与其与周嬷嬷说这个,不如和她对对账簿。
    姜弦看过十里春的进账后,沉吟许久。
    片刻,她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如今十里春在这宝香街算是好一点的酒坊,可如果想做大,还是需要一个向外输出的源头。
    姜弦那日回去便想过这事,最终,她把目光看向了琼月楼。
    周嬷嬷听完姜弦的话,当即就觉得好使。
    “那,我今日与去琼月楼问问,姑娘若是明日得空,过来看看。”
    姜弦点点头,又将酒坊做了一些安排,等到酉时才从酒坊走了出来。
    彼时,宝香街各色的灯笼已经挂了起来,明亮的明亮、温暖的温暖。
    姜弦原本的好心情跟着这个,越发好了起来。
    她掀开帘,左顾右盼看着街边的货郎。
    忽的,看见一个暗色的身影。
    姜弦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哪里见过那人,她敲敲车壁,马车应声停了下来。
    等到姜弦下了马车,那人影恍若从来没出现一样,消失了。
    姜弦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夫人,买个糖葫芦吧。”
    “夫人?”
    “夫人!”
    姜弦猛然回身。
    这已经快一旬了,姜弦还是没适应“夫人”这个称谓。
    谁能想到,她第一次梳妇人髻竟是为了做托儿?
    她轻笑出声:“婆婆,我买五个。”
    虽是这样说着,但姜弦给老婆婆的银子,足矣买下她整个糖葫芦垛儿。
    那老婆婆千恩万谢,直到姜弦上了马车,还在一旁念叨着。
    马车进了侯府后,姜弦便将糖葫芦依次包好送到了瑞安院、华星阁和点星阁。
    她自然知道衡阳长公主高贵,不会吃市井玩意儿,故而送过去时,还带着《折花经》的孤本。
    这本书是前朝人所写,主要记述了时令的花卉、以及一些插花的事宜。
    姜弦虽然不知道父母为何会有这样的书,不过即便是这样价值连城的书,在姜弦看来,也须得是喜爱它的人收藏才有价值。
    华星阁内,陈书沅嫌弃地看了一眼姜弦着人送过来的冰糖葫芦,又看了一眼陈安洛的盒子。
    “怎么,她觉得一个破冰糖葫芦就能让我不讨厌她?”
    陈安洛看了一眼陈书沅,她知道陈书沅气性大,至今不能忘记的便是三件事:
    她因着姜弦被二哥在安华台呵斥、姜弦完全配不上二哥以及姜弦长相像陶邑宁。
    不过,姜弦这次的礼——陈安洛打开盒子里特意包好的、一个精致的琉璃盏,内里放置着几十粒香丸。
    她闻了一下,淡淡道:“祛避湿气的香丸,这次她的礼确实不错。”
    陈书沅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盒子,别说,还真就只有一串冰糖葫芦。
    她抿出一个笑,对着元一道:“我要她死,元一,不过分吧?”
    说着,陈书沅便气呼呼出了华星阁,向着最为临近的院子走。
    元一迅速向陈安洛行了礼,抱着盒子跟了上去。
    陈书沅踢着路上的鹅卵石道:“元一 ,你别说,这姜弦还真了解我,知道怎么让我更讨厌她。”
    身后的青年没说话,只是把打开的盒子向前伸了伸。
    “什么意思?”
    元一声音一如既往清冷刻板:“或许夫人觉得乡君会喜欢。”
    “夫人?”陈书沅一边瞥着里面红到脏兮兮的冰糖葫芦,一边剜了元一一眼道:“你是不是书读太多闲的慌?”
    “她叫夫人,那我二哥以后的正妻叫什么?”
    仿佛是陈书沅说的不是他,元一依旧是面无表情:“属下小时候也觉得冰糖葫芦不错。”
    “真的?”陈书沅道:“我不信!”
    过了一会儿,像是证明一般发狠拿了起来,二话不说吃了一个。
    “元一,我给你说,我说不好吃它就……”
    陈书沅舔着舌头,含含糊糊道:“……不好吃。”
    元一眼神里掠过疑惑:“是么,属下不信。”
    啊,这!
    “你是要死吗,元一?”
    陈书沅白了元一一眼,眼看着元一越走越快:“你是要气死我吗,元一?”
    ……
    姜弦听着点星阁传来的声音,不由感叹一句元一侍卫的与众不同。
    她心情更加舒畅地看着陈淮,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娇俏:“侯爷,真不试试么,没那么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