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忙活了,我回大队还有事儿呢。志双这儿呢也是年轻好脸儿,你骂两句让他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就行了,,以后改了就好。”刘力群出于对夏菊花的同情,觉得她骂刘志双两句是应该的。
    夏菊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刘力群就让她骂刘志双,自然要把目光转向小儿子。嗯,除了蔫了点儿,身上衣裳是干净的,不象跟人打过架的样子。难道?
    “刘志双,你是不是又答应那个孙红梅,要跟她复婚了?我告诉你,你要跟她复婚我不拦着,不过咱们先把家给分了。”想到这种可能,夏菊花都觉得透不过气来,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的。
    刘力群两人谁也没想到夏菊花反应这么激烈,刘志双吓的赶紧说:“娘,我不跟她复婚,你放心我啥时候都不跟她复婚。”说完祈求的看向刘力群。
    刘力群发现是自己没把话说明白让夏菊花误会了,有些内疚的从兜里掏出钱来递给她:“今天我们去孙家庄,是红小队向我们了解当初老孙家收彩礼的情况,还有孙红梅卷走志双的钱,也被红小队的同志找到了,一并都还回来了。”
    红小队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夏菊花看着刘力群手里的钱,没接。刘力群再次把钱往夏菊花面前递了递:“你也太惯孩子了,还没分家呢咋能让他们自己手里拿这么多钱。”
    夏菊花苦笑了一下:“当时我想着他们都成家了,也许有心疼媳妇孩子,单另想买点儿东西。都跟我伸手的话,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就让他们把自己挣的钱各人拿一半。谁承想……”
    别人的家事,刘力群这个大队民兵队长也不好过多插言,看了刘志双一眼,就自己起身走了。夏菊花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把刘力群放在桌子上的钱往刘志双眼前推了一下:“你自己拿着吧。”
    “娘,”刘志双听出夏菊花刚才说要跟自己分家的决心,忐忑的说:“娘,我以后啥事儿也不瞒着你了,你别生我的气了行不行?这钱娘你拿着,以后我挣的钱都由娘管。”
    夏菊花还是摇头,坚持让刘志双自己把钱收起来。刘志双无法,最后收起孙红梅拿走的六十块钱,剩下的五十块钱死活也不肯收。
    这是在生产队不是自己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进来。夏菊花无法,只好先收到兜里,娘两个再无话可说。
    好一会儿,刘志双才找到一个话题:“娘,你说红小队咋突然去孙家庄了呢?”
    红小队想做的事儿,夏菊花哪儿知道为什么,只好摇头。娘两个又没话说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跟娘起的隔阂,刘志双想不起来,只想得起自己带着粉条去黑市那天,娘一遍一遍嘱咐自己的情景。他很怀念那时娘对他的关心,更希望以后还得到同样的关怀。
    “娘,我回去帮我哥漏粉儿去了。”刘志双觉得,自己干正事儿的时候,好象娘会更关心他一点儿,所以不顾自己走了二十几里路,马上就要回去漏粉。
    “你回家先歇一会儿吧,走了这么远的道儿。”夏菊花自然而然的说了一句,让刘志双心里乐开了花,跟个孩子似的跳着出了生产队,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夏菊花后头说出口的话:以后干活的日子长着呢。
    第66章
    农村人,谁干活的日子不是一天接着一天,他们没有节假日,每天都要拼了命的干活,才能让一家大小吃饱肚子。
    可是小年这一天,当平安庄上工哨再一次响起的时候,社员们是一个个带着笑脸来上工的,好象他们不是要劳动,而是有什么喜事。
    不光社员们出来的又快又早,各家能走得动的老人,还有在一个地方根本站不住、非得四处乱跑宣示自己存在的孩子们,都跟着出来了。
    因为头一天晚上夏队长就让人通知了,今天平安庄生产队要杀年猪,大家不光要一起吃杀猪菜,上午生产队也不给大家派活,所有劳动力都歇半天!
    老农民除了老天爷闹天气不能下地或是过年,什么时候集体歇过半天假?所以哨声一响,大家跟看西洋景似的,都来看热闹,哪怕自己也是热闹中的一个。
    老人们站不多长时间,看着壮劳力们把猪从猪圈抓出来绑好,品评了一下两头猪各能出多少肉,就回家等着吃杀猪菜去了。小孩子四处乱跑太碍事儿,不时被自家大人骂几句,哭或不哭的都被撵走了。
    猪圈前的空地上一下子空荡起来,只剩下案子上不时嚎叫两声的猪。
    夏菊花不敢看杀猪,正在和一群妇女烧褪猪毛的开水。
    “队长,你别占手了,这水马上就开了。”李常旺家的,不,应该叫她赵仙枝,满脸带笑的怎么也不肯让夏菊花干活。
    夏菊花也很惆怅呀,她在知道李常旺家的和李常满家的本名一个叫赵仙枝一个叫常仙草后,觉得自己明白这两个人为啥总是不对付了。
    她很怀疑自己当初劝赵仙枝要好好跟常仙草相处,是不是错了。
    因为赵仙枝“改邪归正”之后,常仙草在从不适应到适应再到故意要压赵仙枝一头,转换的过程太快,快到夏菊花都没来得及敲打一下常仙草。
    说起来这两人还真是一个不怨一个,赵仙枝不找事儿后,常仙草都快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老想拿话磕打一下她。这不,赵仙枝刚让夏菊花别动手,常仙草就有话了:
    “哎呀,这话说的可真好听。要是真心疼咱们队长,那你快点儿一个人把活都干了,要不队长心疼我们,要帮着我们干可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