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子不慌不忙道:“自然是公平。”
    “若是有人违反此条又该如何?”
    玉瑶子沉吟片刻:“轻则逐出天墟宗,重则废除修为。”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苏洛洛转而望向薛无涯:“那小辈,敢问薛长老放任自己坐下的亲传弟子来大会胡闹,便是所谓的公平吗?”
    薛无涯一拍桌子倏地站起身:“你休要血口喷人!”
    苏洛洛上前几步,一把插在比试场地中的三环长刀拔起,举过头顶:“环刀乃是凌清峰弟子所持灵器,他一个外门弟子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况且,方才大家都看到了,这人并非筑基修为,而是金丹!试问诸位长老,可有人曾听闻外面弟子中已有人到达了金丹修为?!”
    台下的弟子议论纷纷。
    确实如此,若是外门能出一个金丹弟子,又怎么会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
    薛无涯面色涨红:“那又如何?若是他自己偷师学艺呢?!”
    苏洛洛径直走到那人面前。
    红头巾被他一剑穿透掌心,此刻蜷缩佝偻一处,疼出一身冷汗,而面上的那张人皮自然也有了破绽。
    摸到了他耳后的一块皮面边缘,苏洛洛将其撕开。
    弟子之中立刻有人惊呼:“这不是凌清峰的柯臣师兄吗?!”
    “薛长老还有话可说?”
    薛无涯闭了闭眼,丝毫没有悔改之意:“是我指使的,那又如何!”
    众人哗然,似是不敢置信。
    紧接着,他又道:“我只不过是为了天墟宗好!”
    “当年之事所有人都有目共睹,魔族心狠手辣,谁又知这小孽障会不会走他爹的老路!留他在天墟宗,不过是养虎为患!”
    “老宗主瞧他可怜,又念其血脉亲缘关系,将他带回宗门!可老夫与他才不会讲究什么仁义,要我说,不如直接杀了这小子以绝后患!”
    这老头说话狗屁不通,苏洛洛一时气急,张口就骂:“你放屁!”
    就连玉瑶子也没想到,自己这个素来冷清的弟子,竟然会与长老对骂。
    虽然,他这位薛师兄确实也该骂……
    他一介长老,竟然被小辈给指着鼻子骂,薛无涯怒道:“云椤,你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天赋,就可以恃才傲物!宗主对你宠爱有佳,不过是看在你与林怡师妹相像,你以为他带你去剑阁,取师妹的剑又是为何?!”
    外人皆传老宗主这是将云椤当做了自己过世的女儿,是以才会格外宠爱她。
    她和林怡的性格几乎如出一辙。
    本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玉瑶子倏地收回了脸上的笑意:“薛师兄,你这话是何意?”
    今日闹上那么一出,薛无涯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我说的不过是实话!你以为今日宗主没来大会又与谁有关?!”
    站在苏洛洛身后的裴恣,呼吸不由局促了几分。少年轻轻攥住了她的衣袖,小声道:“小师姐……”
    苏洛洛听出他话中的担忧之意,对他摇了摇头。
    “九宸多年前就已封剑,能让它重现于世是我的本事,与像不像林怡师姑又有什么关系?薛长老既然要追究,好!那我今日就把话说清楚!”
    “当年之事与裴恣无关!林怡师姑待人和善,门中许多长辈都与她交好,她惨遭毒手,所有人都为此痛心。她是宗主的女儿,是诸位的同门,可她同样也是裴恣的娘亲!你们不高兴了,可以将责任推给他,肆意发泄,可他又能做什么?”
    “当年事发时,他才几岁?他根本就没有错。因自己的私心断绝他所有的机会,更是不择手段想要借大会取他性命。”
    “这便是公平吗?”
    薛无涯怎么也没想到,平日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云椤,此时竟这般不依不饶。
    “薛长老尊为师长,却有意引导弟子对裴恣加以虐待折磨。这便是薛长老的为师之道吗?”
    他喉头一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裴恣怔怔地立于她身后,多年来掩藏在心底的苦闷终于得以昭之。
    因无人倾诉所以只能默默藏在心里,所以才会变得沉默寡言。他是裴恣,是半人半魔的孽障,所以只能接受一切不公的对待。
    这烂命,连他自己都要认了。
    可小师姐却说,这不是他的错,他没有错……
    不知为什么,看到薛无涯公然针对裴恣时,苏洛洛一时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明知就算如此也无法改变所有人的偏见,但还是忍不住。
    苏洛洛悠悠地在心中叹息,就当是为任务献身吧。
    反正都开口了,那就得把话说完。
    “听闻凌清峰内有一处君子崖,峰中每一位弟子都要在此处修道,石壁上刻满了仁礼道义……”
    “可弟子对此不以为然。”
    全场一片静谧,无人敢说话,
    就在这时,远处天际突然出现一片云霞流光,一个鹤发青衣老者踏云而来。
    “宗主——”
    “是宗主来了!”
    “……”苏洛洛觉得自己此刻要完。
    不是说好了宗主不来的吗?她一时嘴快,好像连着宗主一块骂了。
    而且那君子崖的规矩好像也是宗主亲自立下的……
    从穿来的这两个月,苏洛洛并未见过宗主,也不知对方到底好不好说话,万一像薛无涯那样一触就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