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一下紧张了,她抓着石伽伊的胳膊:“对不起石伽伊,我、我说漏嘴了。”
    “你说什么了?”石伽伊疑惑地看着她。
    “就……”春雪满脸急色,她看着江启,似乎期盼他能帮着想个说法。
    江启没管春雪,他拽了下石伽伊,有点不高兴:“你那哥不管是哪边的哥,就算同父同母的,这么大了也不该睡一起你知道吗?”
    石伽伊不以为意,又有些不耐烦,挑眉,冷了语气:“关你啥事?”
    江启不敢再说话,但又觉得憋屈,气呼呼地走了。
    春雪满脸歉意:“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带他来你家送口罩,闲……闲聊的时候,我说话就没注意。”
    “没事儿,那天霍景澄来得突然,情况特殊我们就随意对付了一晚,你让江启别乱说就成,我哥以后还娶媳妇儿呢。”石伽伊心平气和地对春雪交代。
    春雪再三保证会好好和江启说,随即尴尬地走了。
    石伽伊嘟嘟嘴,转身准备回庭院,见霍景澄靠着垂花门门框,一只脚搭在门槛上,一只脚在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春雪离开的方向。
    石伽伊走过去,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其实……你哥不准备娶媳妇。”
    “啊?”石伽伊一愣,反应过来,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滋味,“为什么?”
    霍景澄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谁家好好的女孩愿意跟我回家一起被妈咪打?”
    石伽伊急道:“你可以保护好她啊。”
    “我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平时能说会道的石伽伊突然词穷,这一瞬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天空像是能感知心情一样,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飘来一大片云,很快日头就被遮得严严实实,轰隆一声雷响,石伽伊忙说:“要下雨了,进屋吧。”
    霍景澄见她没有接下去,说不上是什么心情,随意应了声,转身走进庭院。石伽伊有点难受,看着他清瘦的背影,追上去,刻意调侃:“我觉得就凭你这个女人缘,一定有一堆漂亮姐姐要嫁给你呢,你看春雪,说是带江启来找我,其实就想看看我们景澄哥哥。”
    虽然不是预想的答案,不过他还是笑了,回头看她:“你机灵的时候比谁都机灵,犯傻的时候又傻得不得了。”
    “嗯?”
    “你那个女同学喜欢的是江启。”
    “啊?”
    不然谁没事会不小心把好朋友和异性同床共枕的事说出去,还说给喜欢石伽伊的男生听。
    “怎么可能,之前她总找理由上我们家来,还不是想见你。”石伽伊说。
    霍景澄没再说话,春雪来这里,未必是想见他,她可能只是想打探更多……
    这天的天儿,说阴就阴,原本阳光明媚的午后,突然就暗了下来,石伽伊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天色,说:“这叫黑云压城城欲摧,霍景澄,跟我学。”
    “这句话很难说,”霍景澄开了台灯,拿着书坐到了藤椅上,建议道,“十一,你应该从简单的教我。”
    很快,雨毫不含糊地倾盆落下,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到庭院里,不消一会儿,碧瓦红墙被刷洗一新,游廊的柱子都变得油光锃亮了,石伽伊深吸一口气,闻着泥土味,懒懒地趴在窗边,侧头看霍景澄:“再教你一个,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霍景澄从书中抬头,看向慵懒又惬意地跷着腿的女孩,说:“这首诗我会。”
    “下一句是什么?”石伽伊歪头看他,一张明媚笑脸在阴雨天也熠熠生辉。
    他静静地看着她,半晌,用粤语说:“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石伽伊学着说:“ya(一)hoeng(晌) tam(贪) fun(欢)。”
    北京于霍景澄,真的像是在梦里,每来一次,都是一场美梦,流连忘返的美梦。
    充满生活气息的老胡同,红砖绿瓦的旧式院落,热情好客又充满欢声笑语的石家四合院,他每日在这过着闲散慵懒的生活,细碎的温馨让他一再迷恋着不想离开。
    还有这个女孩……想到她,只有两个字——贪欢。
    午睡的老爷子是被雨声吵醒的,他披了件外褂就从正房跑出来:“我的小百灵啊,别给我溅到水了。”
    鸟笼挂在葡萄藤下,石伽伊先他一步跑过去,拿了鸟笼给老爷子送过去,谁知老爷子接了鸟又说:“还有我的鱼,我的蓝蝶尾,我的红顶虎头,伊伊你快给鱼缸盖上。”
    弄好了鸟,弄好了鱼,石伽伊已经被大雨浇成了落汤鸡,霍景澄拿着伞出来给她打上,伸手将她发丝上脸上的雨珠抹掉,叹了口气:“你们家的小动物真金贵。”
    石伽伊只穿了一件T恤,已经湿透,白色T恤沾了水后透出文胸,霍景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若隐若现的肩带,将伞塞到了石伽伊手里,脱了外套给她披上,搂着她的肩膀几步冲到游廊下,他没看她,低声吩咐:“去洗个热水澡。”
    雨来得急走得更急,老爷子给她泡的板蓝根水还没喝完,那一大片乌云就已经快速消散。雨后的阳光不烈,带着温和的热气,到傍晚时,地上的水已经被蒸发得差不多了。
    老爷子从菜市场买菜回来,进院子就说:“江启那小伙子买的口罩真得戴上了,听说好几个商场都关了,有售货员确诊得了非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