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对着邵思秋又没那么客气了:“邵夫人来看你了, 还不跪过来?”
    角落里的邵思秋看了过来。即使容貌不再, 全身狼狈, 那双带着恨意的眼睛, 倒是丝毫未变。
    许烟月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们先下去吧, 我要跟皇后娘娘单独聊聊。”
    “诶!”小太监应下,转头去把其他人都安排出去了, 自己却留在那里。见许烟月看过去,他便笑, “夫人您不必把我当做一个人,我什么也听不见。”
    开玩笑, 这位皇后娘娘再怎么说也是个危险人物, 他哪敢把夫人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他的脑袋可保不住。
    许烟月听他这么说也知道这是不必避讳的人,便也不理会了。
    小太监给她找了一个干净的椅子坐下。
    “真是没想到我们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情景见面。”
    她坐在阳光里, 穿得光鲜亮丽,而另一个人却只能缩在阴暗的角落。
    邵思秋显然是被刺激到了,喉咙里发出开水煮沸一般可怖的声音。
    许烟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其实我以前一直都挺不能理解的,承宣也算你侄子, 你我情同手足,与邵淮感情深厚,况且那孩子对你也极为孝顺,事事以你为先,你何必为难他?”
    她问完,才又自问自答:“后来我知道了。因为他便是千般好,只要不能讨皇上的欢心,那做什么都是错的。”
    邵思秋显然不知道她是到底要说什么,只用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这边。
    许烟月从怀里掏出皇上给自己的凤印。
    “我原先以为,你为了皇上,为了这个后位煞费苦心,该是多么难的事,”她拿着那凤印随意把玩,脸上漫不经心,“结果我一要,他就给了,这么一看,也不过如此嘛。”
    原本只是死死盯着她的女人,看到凤印时,像是发狂一般要扑上来,一边的小太监一个闪身到了许烟月面前一脚把她踢了回去。
    “恶狗会咬人,夫人小心些。”小太监笑着说完又退去了一边。
    可惜邵思秋不能说话,否则这会儿指不定要骂出多难听的话。
    许烟月起了身:“你如果真的这么喜欢他,下一次,我求着他跟我来一起看看你好了。也算是我们相识一场,我最后的情分。”
    她说完正要离开,身后的女人急得大叫,这一次,声音不再只是愤恨。
    邵思秋想要冲上来,却被小太监拦着,只能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最后急切地冲着许烟月比划。许烟月看了她一会儿才终于开口:“去给她拿笔纸。”
    “是。”小太监依言吩咐了下去。
    许烟月重新坐了下来。
    笔和纸很快就被拿过来了,邵思秋就这样趴在地上,拿笔的手微微颤抖。
    “你不想知道害死宣儿的凶手是谁吗?”
    许烟月拿着那纸看了看:“所以呢?那本日志在哪?”
    邵思秋愣了一下,没想到许烟月会这么问。
    “你能知道凶手,就是因为日志里面写了什么吧?”许烟月冷笑,“邵淮把后宫都翻遍了,你却还包庇着凶手。到底是谁啊?让你都落到这个田地了,还心心念念地要护着。”
    邵思秋听到这里才终于明白,她这是都已经知道了,刚刚是故意刺激自己。
    事到如今,她也没了隐瞒的意义。小太监根据她的交代把赵承宣的日志本找到了。
    许烟月对这个并不陌生,承宣对她并无隐瞒,她也曾无意中看到过。
    “原先写得都是不好的,”说这话时,赵承宣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自从舅母出现后,好像开心的事也多了起来。”
    许烟月接过那有些陈旧的本子,慢慢抚摸了半天才收了起来,而后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女人。
    “舒宁也已经知道了你是她的亲生母亲,我还想着最起码也该让你们见上一面。但她不愿,我也没办法。不过,”她又笑了出来,“你现在这样,应该也不会想见她吧?”
    她说完,不再去理会那个似乎在含糊不清咒骂自己的人,径直出了冷宫。
    屋外的风吹散了一些刺鼻的霉味,她看到等在不远处的赵熠。
    “皇上可是来取回凤印的?”许烟月遣退其他人后,才过去将凤印交了出来。
    “如果夫人想要,一直放在你那里也未尝不可。”赵熠没有立即去接,只是笑。
    “皇上严重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受不起。”
    她这么说,赵熠才伸手收回:“我只是来看看,夫人可还尽兴?”
    他猜到了许烟月是来羞辱邵思秋的,只怕是想不到还有另一茬,看了一眼女人身后的冷宫,他的眼里也只有厌恶。
    “皇上若是能陪我一起进去,想来这场戏就更精彩了。”
    赵熠闻言笑了出来,也不反对:“等日后,里面那个女人,可以随你处置。”
    他说的自然是大权在握后,许烟月也不回应。一阵风吹来,赵熠没忍住捂嘴咳嗽了两声。
    许烟月看过去:“可是那日落水落了病根?怪我那日没了轻重。”
    赵熠对上了许烟月的眼睛,那里隐隐流露出几分担心和愧疚,他站直了些,不自觉就放柔了语气:“落个水而已,我还不至于这么体弱,你别放在心上。”
    “皇上圣体之躯,还是找太医看看更为妥当。臣妇就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