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给七娘留下了五千两的银票,她老人家就不管了。倒叫七娘对着那几张银票发愣,“这婆媳相处该是这样式的?还有,自己嫁的到底是什么人家?!”
    跟黄源朗商议,黄源朗意见更简单——你喜欢就成。
    他想到的事儿就是跑去灵素那里要净房的图纸,因为之前听灵素说了七娘夸过她的那些想头,他就记住了。
    灵素之前画好的已经给了大师兄了,就跟他说,叫他等大师兄那里用完了再来拿。黄源朗不干了:“你不是画起来挺快的么,你就再给画一个呗。师兄是你师兄,七娘不是你姐妹?你这可有点厚此薄彼啊。”
    灵素被噎住了,赶紧反咬一口:“那天我画的时候你不是也在?看了怎么没记住?!亏你还说因为七娘喜欢,七娘喜欢你都没记住!”
    黄源朗老实承认:“我那时候哪知道能有这一天啊!再说了我记性本来就不好,没你聪明。”
    灵素心里舒坦了:“哼,算你还知道个好歹。明天过来拿吧,我一会儿给你们画。”
    黄源朗赶紧谢她,又叮嘱:“最好多画两张,我们的屋子大。”
    要不是方伯丰教过她“出口成信”,灵素说不定一张都不想替他画了!
    又过几日,灵素一直担心的大师兄下聘礼的日子到了。
    那又另是一番排场,整套的琐碎规矩不说,还有啥活的大雁活的羊活的鹿!这是要现开席啊!其中的喜饼是三凤楼师傅们歇了两天业专门给做的,用的模子都是苗老爷子从家里拿来的,那花儿跟真花儿一样,鸟的眼睛都透着亮,真是好看煞。后头跟着的还有挺高的瓶儿,石头珊瑚做的盆景儿,许多没见过的料子。大师兄还穿了身挺奇怪的衣裳,衬着眼睛都大了些似的!
    灵素看了之后的感觉就是——不如黄家下聘的时候自在热闹,不过里头的食材都挺不错的。
    从那边回来,苗老爷子把灵素叫自己那儿去了。自己往后堂里去了半天,抱了个匣儿出来,往桌上一放,推给灵素道:“拿着,这是给你的。”
    灵素放下手里的松瓤儿,拍了拍两手,接过匣子去,一边摸那匣儿一边道:“您给我什么啊?我看今儿那担子里的海味可都好极了,您要还有那样的给我点多好……”
    老爷子顾自己喝茶都不带搭理她的,她自己嘀咕着打开了匣儿,一看里头满满一匣子的首饰。——若是哪个首饰铺掌柜的见了都得哭出来,这样的东西,也没个包裹也不给个单格的,就那么横七竖八一块儿堆了一盒,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灵素看了脸上很是疑惑,老爷子放下手里的茶壶道:“你师兄下聘用了一些,这些是给你的。”
    灵素不解:“我又不下聘……”
    老爷子道:“这算给你的嫁妆。”
    灵素更不解了:“我都嫁了啊……您早怎么不给呢……”害我那时候因为没嫁妆想了多少法子。
    老爷子压压火:“早给你什么?早我知道你是谁啊?!”
    灵素一想也是,嘻嘻笑道:“好吧好吧,谢谢师父!”说了又看两眼就把匣盖儿盖上了。
    想老爷子当年纵横京城,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能叫他从京里一路带到德源县的,那也绝不能是寻常东西,可眼前这丫头明显不识货,若是里头有俩鳆鱼海参只怕她早撂蹦儿了。
    老爷子叹口气,叮嘱她一句:“这可都是好东西,你收好了,到时候传给你的子女后辈。可别给拿去换糖吃了!”
    灵素哈哈乐起来:“瞧您说的!我晓得这些是首饰嘛。我知道了,我会收好的,到时候我就跟他们说是师公给的。”
    老爷子这才端起茶壶又喝起来,哼一声道:“这还像句话。”
    晚上抱了这匣儿回家,吃了饭拿出来给方伯丰瞧,方伯丰很是意外:“苗老爷子给的?”
    灵素点点头:“说是给师兄一些拿去做聘礼了,给我的这些算嫁妆。那师兄拿去的是给沈娘子的啊,给我的这些……你要不要?”
    方伯丰咳嗽起来,好容易停了,笑叹道:“老爷子这是把你同大师兄当自个儿儿女的意思了。给你的嫁妆,我要来干嘛。”
    灵素拿了朵嵌彩宝的鬓花往自己脑袋上比了比又放下了道:“给我我也没用啊。谁往头上戴这个!你想,这个怕得有一两多重吧?我一边来一个,就是二两,上头再加根长那许多尾巴的簪子,后头别个梳子,这就得半斤了吧?我点一回头就是搬半斤东西上下一回,这一天下来不是白出一大份力气去?得多呆啊往头上戴这些……”
    方伯丰被她的歪理逗得直乐,晓得她脾性如此,也不说她,只叮嘱她收好。
    俩人又说起那两边的热闹来,灵素都去了,一样样说起来活灵活现,还带点评的,方伯丰心里生出愧意来,握着她的手道:“想想我们当日,可真是委屈你了……”
    灵素抱他一下,后脑勺枕他肩上,拿指头戳着他下颌道:“那不一样啊,再说咱们那样也挺有趣的不是……”一翻身坐起来,两手往方伯丰脖子两边一压,拿脸对着方伯丰道:“你要是心里觉着委屈,等咱们山上的房子盖好了,我就拿蜡自己做红蜡烛,给你做一对像戏里说的‘如椽巨烛’点上,咱们想怎么拜就怎么拜,好不好?”
    方伯丰差点没喷她一脸口水,给她一脑崩儿道:“胡说八道,那是说大庙里供奉神灵的大烛,你都听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却也晓得她是真的不把这些东西放心上,就跟那匣子换个大姑娘小媳妇非得看得觉都没法睡的首饰一样,她的轻重好坏总同旁人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