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一段日子,战场上频频传来邹临祈的消息,或说他用兵如神,或说他似乎是受了什么伤,或言及他一路冲杀过来,似乎早就没了理智,只知道日夜兼程赶赴宁州。
    等他过来的时候,他与邹元朔之间必有一场大战。
    每每趁邹元朔不在军营,陆愔儿便会想办法寻找传国玉玺的下落。
    可许多天过去,仍是一无收获。
    一日晚上,因云崇那边战况不利,接连丢了兖州、颍州两处关键地点,邹元朔发了怒,在军营里喝了不少酒。
    两名侍女过去服侍他,刚碰上他的衣角就被猛地推开。
    “让愔儿过来,”他大声吵嚷着:“让陆愔儿过来陪我!”
    侍女无法,去陆愔儿的帐子里请她。
    陆愔儿过去时,邹元朔已经睡熟了。她叫了他几声,见他始终没反应,便小心翼翼在他身上翻了翻。
    玉玺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一张禹州地形图。
    邹元朔打算再过几日就去攻打禹州。因禹州地处南北交界之地,地形又复杂险阻,易守难攻,这么久以来,邹元朔都不敢轻易发兵去打。可有了这张好不容易得来的地形图,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了。
    她把地图展开,仔细看了一遍,拿笔在上面修改了几处关键要塞。
    她怕邹元朔会突然醒来,一颗心始终跳得很快,又要控制着手不要发抖。
    好不容易把图改完,她放在烛火上烤了一会儿,将墨迹烤干。确认没有什么异状,把东西搁回了邹元朔身上。
    手刚要拿开,邹元朔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瞬间出了满身的汗,惊愕不已地看着他。
    邹元朔却只是抓住她的手,翻身把她压了下去。
    “愔儿?”
    他还带着点儿酒醉未醒的迷惘,晃了晃脑袋,认真看了看她:“你来了?”
    他脸上满满都是喜色,声音很轻,像是生怕打碎了什么:“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这都是梦,你从没有到我身边来过。”
    他俯身要亲她,被陆愔儿拿银针刺了颈部,当即晕倒过去。
    陆愔儿推开他,起身就跑。
    云竹正端着解酒汤过来,看见她慌慌张张地从邹元朔帐子里出来,上前拦住她道:“谁让你进王爷帐子的!你不想活了吗!”
    陆愔儿迅速想了想,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整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对云竹道:“为什么我不能进?王爷这么喜欢我,自然是要我时时陪在身边的。倒是你,王爷说了,他早就把你看腻了,根本连一眼也不想见你,该离得远远的人是你才对!”
    她瞥眼看了看云竹端着的汤,冷笑了声:“我已经伺候王爷睡了,实在不必你再献殷勤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云竹简直气得七窍生烟,汤都快端不稳,朝她怒道:“你是什么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以前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以后是什么人。”陆愔儿丝毫也不怕她,语气越来越咄咄逼人:“你以为你能一直得意吗,等将来王爷打回京城,夺了皇位,你们云家对他没什么用了,到时候还不是我说什么他便听什么。我劝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儿,如此我还能容你,勉强让你留在王爷身边。”
    云竹怒不可遏,咬牙把滚烫的一碗汤全都泼了出去。
    邹元朔手底下的侍卫早就发现这里的不对劲,一直在不远处守着,见状忙眼疾手快过来把陆愔儿拉走了。
    “王妃,这是王爷贵客,不可怠慢,”那侍卫生怕邹元朔知道了会发脾气,为难地拉开她们二人,劝完云竹又劝陆愔儿:“陆姑娘,你先回去吧。”
    陆愔儿不屑地瞪了云竹一眼,转身就走。
    云竹更是气绝,回去以后怎么想怎么不甘心,把手底下的一名侍女叫了过来,让她想办法在陆愔儿饭食中加些东西。
    侍女只能领命去了,趁着厨房的人不注意,哆哆嗦嗦地把一包药粉洒进了给陆愔儿准备的晚膳中。
    晚膳送到,陆愔儿不过略闻了闻便发现了不对之处。
    她找出一粒有解毒功效的丸药,提前吃了,这才拿起筷子去吃饭。
    邹元朔一觉醒来,头仍是有些昏沉。
    他从床上下来,倒了杯水来喝。迷迷糊糊地想到他昨天晚上好像见到了陆愔儿,可记得不是十分清楚,像是他的一个梦。
    “王爷!”有兵士从外面着急忙慌跑了过来,对他道:“不好了,陆姑娘不知是吃了什么,中了毒,如今吐血不止,王爷快去看看吧!”
    邹元朔面色大变,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
    陆愔儿的饭食里被人放了剧毒,好在治疗得及时,她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邹元朔看到她衰弱至极的样子,又看到从她嘴中涌出的血,登时生了大怒,让人去彻查此事。
    很快手下人来报,查到昨天晚上云竹的侍女去过厨房,鬼鬼祟祟地不知做了些什么。
    邹元朔让人把那丫鬟带来,刚打了几板子而已,那丫鬟就供出了云竹。
    很快云竹也被提来。一进屋,她先是看见邹元朔一脸关切地坐在陆愔儿床边,正亲手喂她喝药。
    她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侍女,知道自己做的事已经被人发现。
    当时她被陆愔儿气昏了头,只一心想让她死,并没怎么去想后果。如今看到邹元朔冷极了的眼睛,她着实有些后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