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愔儿道:“我看过他的腿,已经开始溃烂,伤势很严重,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如果丞相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香扇窃喜地想,又对陆愔儿道:“如此就算了。只是往后若有机会,你还是该多勾引他才是。”
    陆愔儿忍住想要打人的冲动,没说什么。
    到了中午,邹临祈让人去了除夏凝心外的四位孺人房里送了细叶白花君子兰和岐山雪雾。四位孺人看到两样东西,吓得遍体生凉,吵嚷着让人把东西拿走。可往日里伺候她们的那些奴才却突然变了个样子,硬是沏了茶给她们灌下去。
    康显和李湛听说了这个消息。他们在府里多年,见过奕王处理起那些犯了错的奴才时有多心狠手辣。为了少受点苦,两人全都躲在家里,不声不响地结果了自己。
    尹携云见势不好,收买了院子里的一个丫鬟,让她去把陆愔儿请来。
    陆愔儿倒想听听她说什么,没过多犹豫便去了。
    尹携云一向心高气傲,可是看见她,突然就跪了下来,说道:“求王妃救我性命。”
    陆愔儿并不想同情她,扭头去看屋里开得正好的君子兰:“你在害人的时候,可有想过她们如你一样不想死。”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尹携云道:“可是我跟贺静玥她们不一样,她们家里已然不中用了,就算死了对王爷也无半点妨碍。可是我哥哥尹霖如今深受王爷重用,此去西域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王爷要想掌握西部兵权与五王抗衡,非得经过我哥哥才好!我知道王妃虽然出身丞相府,可心里却是念着王爷的。王妃定知道此中厉害,求王妃劝劝王爷,饶奴婢一条命吧!”
    陆愔儿不曾料到她竟然也知道邹临祈的那些心思,顿时不敢再小瞧她。
    “我并不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陆愔儿装傻:“王爷是杀你还是留着你,他自己早有考虑,我不会去左右。你们害死了十二条人命,如今的一切皆是你们咎由自取。”
    她转身要走,尹携云提高了声音道:“王妃!我是哥哥唯一的妹妹,若我死了,哥哥就算明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也总会与王爷生出嫌隙!届时若一朝叛变,坏了王爷大计,你就能保证你不会后悔吗!”
    陆愔儿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提步走了。
    她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去找邹临祈试着说一下。
    她去了揖墨轩,在外面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会儿,不知道屋里有没有客人。
    邹临祈已然看见了她,让张斗把她请进来。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他说:“有事找我?”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我今天去看了尹孺人,她还挺可怜的,说收买花匠的事其实是薛氏姐妹逼她做的,如果她不做很可能就要丢了性命。”
    她看了看他的脸色,继续大着胆子道:“不然,王爷还是饶了她吧。把她关在院子里就好,也算是惩罚她了。”
    邹临祈耳目众多,早知道了方才尹携云都跟她说了什么。不想这丫头走的时候斩钉截铁,一扭头却真的听了尹携云的话,过来找他求情了。
    难道真如尹携云所说,她其实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他虽还不能肯定,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没说什么就叫来张斗,淡声吩咐:“去把尹孺人屋里的花搬走。”
    张斗应声去了。
    陆愔儿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她的话,一时有些怔忪。
    刚好是用饭时间,厨房的人过来在侧厅摆了饭。陆愔儿正要告退回去,邹临祈把她叫住:“跟本王一起用饭。”
    她听话地过去了,席上仍是没吃多少东西就饱了,无论他怎么劝都没再多吃一口。他十分无奈,捏了捏她的脸:“你若是本王女儿,定要把本王气死。”
    “我吃的也不是很少,”她解释:“每道菜都尝了的。”
    “尝一口?”他说。
    她指了指几道她爱吃的:“这些起码尝了三口!”
    邹临祈额角跳了跳,没再说什么。
    只是后来厨房每次往她屋里送饭,餐食明显加了有十几道,每道份量倒是变少了。她乐得每道都尝一些,米饭能多吃几口了。
    最近邹临祈常把她叫去书房,让她在旁边陪着,有官员去找他谈事时就让她去厢房里待着,丝毫没有避着她的意思。
    张斗深觉这样下去很容易坏事,冥思苦想了许久该怎么才能及时让这两人分开,不要再往深一层的方向发展。
    一次刘笃发难,在朝堂上口若悬河,痛斥了柳州知府吴冲误判冤案,错斩了当地钱姓员外郎,造成钱员外一家二十五口翻案不成含冤而死。撺掇皇帝押吴冲进京,判其死罪。
    皇帝听信谗言,果然着人去捉吴冲。
    吴冲的案子其实并没有判错,只是刘笃发觉他最近在查西南灾荒一事,为了除去他才派人动了手脚而已。钱员外一家二十五口也都是被他派去的人秘密处死,又伪造成自杀,好嫁祸给吴冲。
    邹临祈听到消息时已经有些晚了,只能尽力去救吴冲。
    张斗趁着他对刘笃深恶痛绝的关键时期,让人悄悄把陆愔儿请进了西院的一间茶房,跟她说王爷很快会来找她。
    陆愔儿在茶房百无聊赖地坐着等人,试着冲泡了一壶雪顶含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