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个地方时,正是清晨,晨光落下来,暗无天日的日子终于到此为止。然而她央求对方带自己一起走时,他拒绝了。
    熹微的晨光好温柔,温意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点点收回了先前所有的温柔。
    “真的……真的不能带我一起走吗?或者你送我回家也可以,我一个人会害怕……”
    少女委屈地抿着唇,无辜又含怯,眼里的水光,脸颊的红晕,从见到他起,就没有淡下去过。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要求,她应该选择自己去警察局,又或者是尽快联系父母和哥哥接她回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求一个陌生人带自己走。但冥冥之中,她又知道,如果她不这样说,她今后就不会有和他在一起的可能了。
    既然他能在离中国这么遥远的地方救下自己,那是不是也代表着他们之间有着注定的缘分呢?
    她满怀欢喜与憧憬,在劫后重生时格外地想亲近这个人,他却告诉自己:“我选择救你,只是因为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如果你和她不像,我也不会多管闲事。”
    他心里有且仅有那么一个人,无可替代。
    温意在哥哥们的呵护下备受宠爱地长大,如果没有经历这一个月来发生的这些事,如果没有遇见陈幸,那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叫“暗无天日”和“当头一棒”。
    温意差点又要掉下眼泪了,他身边的一个女孩子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安慰她。
    “你别哭啊,不会再出事的,我们会送你去警察局,或者你想回家,我们也可以送你上飞机。”
    最后也是这个叫许染的女孩子心软,给她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
    飞机快到达美国机场的时候,温意才醒,耳边是广播声,她还未完全脱离梦境,浑浑噩噩中,不自觉地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曾经数次辗转于她唇间的心心念念的一个名字——陈幸。
    俞熹禾的视力恢复得不错,她正在看书,旁边的陈幸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全程皱着眉,满脸不悦,最后只说了一句“与我无关”,便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俞熹禾正在好奇是谁打的电话,让他这么不高兴,就听到自己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许染的名字。
    “熹禾——”俞熹禾刚接通,许染就焦急地喊了她的名字,她道,“温意她并不坏,她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你能不能让陈幸再帮她一次?她开车撞伤了人,被一些地痞无赖缠住了……”
    “温意?”俞熹禾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疑惑地看向了陈幸,刚好迎上他的目光。他也在看她,纤长的眼睫毛微微垂下,显得眸瞳黑得过分。
    只是一个表情,俞熹禾瞬间就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十分不好。
    电话里的许染还在继续说着,大概是不知道此时此刻陈幸就在她身边,距离不过二十厘米。
    从许染断断续续的焦急话语里,俞熹禾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
    那个叫温意的女孩子不远万里来美国找陈幸,但是在路上出了一点车祸,撞到一个地痞无赖,然后被其同伴威胁,那些人拿了赔偿金还不够,又狮子大开口要更多的钱,扬言若是不答应,就把她丢进贫民窟。
    许染可能是太着急了,毕竟她和温意从那年在欧洲相遇后就保持着联系,也是有一点友情的。
    她说:“那时候在欧洲,她才十七八岁就被拐卖……陈幸救了她,在那种场合下,她怎么可能不动心……”
    何止是动心这么简单?
    在十七八岁的时候遇到危险,突然有个人从天而降,救她脱离苦海,还是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有几个小姑娘能抵御得了?
    可是温意哪里懂,陈幸说了拒绝,那就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俞熹禾也听明白了,这个温意就是长得和自己很像的人。大概是温意没有陈幸的联系方式,便打电话拜托许染,许染因为不在这边,便打给了陈幸,被拒绝后又辗转联系到她。
    “为什么不找其他人?她可以报警的。”俞熹禾不知道许染是以什么立场打这通电话的,她为什么会认为陈幸已经拒绝的事,求她就有用?而且那个温意也算是她的情敌,许染并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出事的地点在‘三不管’地带,敲诈她的人都是地痞流氓,怕恼急了会做出什么激进的举动,所以暂时还不敢报警。熹禾,温意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许染话说到一半停顿了下来,她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只是温意打电话求她时,因为害怕,连声音都带着哭腔,让她很心疼。而她自己不在美国,根本赶不过去。除了找陈幸帮忙,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熹禾,我……”
    “许染,我不是陈幸,我不能替他决定任何事,况且……”俞熹禾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性格,也很少会在还未见面的情况下就对一个人产生抵触情绪,“她来美国是为了见陈幸,那见了之后呢?”
    许染哑然。
    “许染,我并不大度。”说完这句话后俞熹禾就把手机递给了身边的陈幸,“你接吧,毕竟温意是来找你的。”
    从许染刚打来电话的时候,陈幸就有些不耐烦了,他并没有接过手机,而是拉住了她的手腕,问道:“不高兴?”
    她很少有小脾气的,就算被他欺负惨了,也只会认认真真地控诉他,说一句“过分”。而现在她生气了,不高兴了,是因为她对他也是有占有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