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三日,等来他带着三书六聘,去林家下聘书。
    可笑的是,林涧被先帝看中了。
    他回府后大醉三日,她日夜不眠贴身照料,林涧借着探望他父亲的名义,来丞相府看他。
    见到她后,林涧像是驱赶一条狗似的,将她赶出了他的寝室。
    她趴在他的门外,听见他借着酒意,对林涧表白心意。
    正好有人路过门口,喊了她一声,许是林涧知道了她在门外没走,林涧问他为何待她这个婢女那么上心,是不是喜欢她。
    她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说,柠儿只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喜欢她。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么狼狈的落荒而逃,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林涧得意的笑容。
    接下来的三天,她将自己反锁在屋里,不吃不喝的度过了最痛苦混乱的三日。
    她感觉在乱葬岗的那五日,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难熬了。
    妹妹两个字,在她耳边反复响起,她像是一只脚踩在崩溃的边缘,随时都会坠入无底的深渊。
    最终击垮她的,还是林涧。
    林涧约她出去,到了她才知道沈韶华也在,他醉的不省人事,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
    当林涧喊出‘贺林宝’三个字的时候,她才知道沈韶华喝多了酒,不慎说漏了她的身份。
    林涧用她的身份,要挟她以滕女的身份,陪嫁入宫,并且要求她再也不能和沈韶华联系,否则就要将他窝藏死囚犯的事情捅出去。
    林涧还告诉她,沈韶华早在她爹成为太子少师之前,就知晓她爹会因为废太子而满门抄斩,他明明有机会告诫她爹,可是他没有。
    为何沈家与贺家交好,但贺家就被灭门,而沈家就平安无事?
    为何沈韶华敢将她这个死囚犯窝藏,还待她如此之好?
    因为沈家明面上说是中立,其实早就暗中与先帝勾结上。
    因为沈韶华愧疚,他对不起贺家每一位冤死的亡魂。
    她相信了林涧的话,林涧说的都是事实,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都在欺骗自己罢了。
    刚刚勉强缝补好的伤口,又被旁人生生撕下,还顺手撒了一把盐,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她用了一整天来整理自己的过去,她将她给沈韶华画的画像,一一投入火盆中。
    看着飞舞在空气中带着点点火星的灰烬,她仅存的感情,也随着那些灰烬,泯灭成齑。
    她再也不是贺林宝,她是贺柠,背负贺家一百零三口人命的贺柠。
    进了宫之后的日子,苦不堪言。
    她被林涧当做牲口一般奴役,白日她要给林涧端茶倒水,夜里她要给林涧当出气筒。
    不过她没有喊过一声苦,没有掉过一滴泪,她知道今日她所承受的一切,总有一日要在他们身上讨回来。
    她顺从林涧的命令,再也没有私下与沈韶华见过面,更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
    在她刻意的引诱下,先帝看上了她,但碍于林涧刚刚怀有身孕,他不好直接讨要她,便趁着一次私宴,将她唤过去作画。
    私宴上除了先帝,还有另外两个大臣,一个是姬旦,另一个便是沈韶华。
    他们把酒言欢,畅谈晋国的江山河图,沈韶华看到她时,明显的愣了愣。
    先帝有意宠幸她,说是让她作画,实则是让她来陪酒,她从未饮过酒,三两杯就有了醉意。
    沈韶华看出了先帝的意图,故意从中阻拦,他经常饮酒,先帝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看见他从中阻挠自己的好事,她心中五味杂陈,竟生出一丝退却之心,为了麻痹自己的心,她用一杯杯清酒将自己灌醉了。
    半夜一阵风吹来,将她冻醒了,她半昏半醒之间,似乎隐约看到沈韶华的脸,是他在亲吻她。
    她被迫承受着他,不知何时感觉到一痛,她浑浑噩噩的认知到,她成了沈韶华的女人。
    翌日她醒来时,空荡荡的宫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
    先帝身边的小太监笑眯眯的告诉她,她以后不用侍候林涧了,往后她便是宁贵人。
    从一个小小的滕女,一跃成为五品贵人,后宫的女人都嫉妒的红了眼睛。
    她猜到先帝误会他宠幸了自己,却也没有捅破,既然误会便误会下去好了。
    林涧得知她成为宁贵人后,足足隐忍了十日,这才对她动了手,用那蹩脚的陷害手法,污蔑她扎小人咒那腹中的孩子。
    先帝自然知晓她是被污蔑的,但碍于他暂时还用得到林家,只好依着林涧的意思,将她扔到了掖庭中去受罪。
    林涧根本就不想让她死,林涧想让她生不如死。
    她在掖庭中受尽虐待,若是她没被封为宁贵人许还好些,当她从云端跌下,那些卑贱如泥的人总想踩她一脚,以平衡心理。
    两个月后,她干活时晕倒,后被诊断出身孕,先帝将她接出了掖庭,还被晋了位份,她就这样成了宁妃。
    掖庭里的那两个月,磨平了她身上最后的温情,她恨林涧,也恨沈韶华,她开始对林涧反击。
    她先后栽赃陷害林涧多次,致使先帝与林涧离心,后又与姬旦达成协议,将腹中胎儿偷换出宫。
    没多久,林家被查出贪污受贿倒了台,林涧成了有名无实的林贵妃,身上仅有的价值都被榨干,先帝也越发厌恶林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