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旺立刻晓得庞太师说的人是包拯,纳闷道:“不应该啊,小人听说开封府上下最近正全员忙着破灯球案呢,可给他们急坏了!这案子又没咱们的掺和,他包黑子干嘛要骂老爷您呢。”
    庞太师微微疑惑地:“灯球案?”
    福旺马上解释道:“全称好像叫先天节灯笼藏血肉虫蜡球案,简称灯球案。”
    庞太师又哼笑一声,“这案子不用查老夫都知道是谁干的。”
    “老爷英明,开封府一众万不及老爷一根手指呢。不过老爷如何得知这案子是谁干的?”福旺问。
    “丁老鬼有个养子,毒辣得很。当年丁老鬼袒护奸宦雷允恭,被百官参奏,触怒太后,丁老鬼因此受了不少罪,其养子便不服气,欲闹事。不过终究没闹起来,一家子都被贬黜出去了。”
    庞太师接过重新沏的茶,把茶送到嘴边时,顿了下。
    “此事老夫便不告诉那张黑脸,倒看他能查到几时。”
    福旺立刻来了主意,激动地跟庞太师道:“等回头他们开封府怎么查都查不出来的时候,老爷再出面力挽狂澜……”
    庞太师眯起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无奈地指了指福旺,直叹他太奸猾。
    福旺晓得这是太师在夸赞自己呢,嘿嘿赔笑,他今日肯定会得不少赏钱了。
    ……
    晚饭后,天刚擦黑,苏喜便打算休息。怀着孕的身子总是容易疲惫,早睡一会儿还能精神些。
    丫鬟择春、择兰、择秋、择菊四人伺候苏喜更衣,苏喜自己拆了头上的钗环,装备将收拾放回妆奁上的檀木盒内。岂料一打开盒一,她便见到有一封信静置在那里。
    苏喜一惊,没想到这信竟真的再来了。她立刻叫丫鬟去请隔壁的孙荷过来。
    苏喜虽搬回了苏家居住,但对外她仍然是戴罪之身。因怀孕才延后行刑,故而开封府以防她逃跑为由,派孙荷来监看她,苏家人对此也不敢有异议。
    苏喜先拆开信看,扫过信里的部分内容后,她的手开始发抖……
    信中,丁三郎竟明晃晃地威胁她,说他掌握了她父亲的罪证。若今晚她不能独身一人在亥时前往瑶光楼赴约,便等着苏家所有人的下场皆如陈家父子那般。
    孙荷刚好在沐浴,她头发都不及擦,穿上衣服后就飞快地跑来,进门便问苏喜:“可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苏喜从妆奁前站起身,去取来巾帕为孙荷擦拭头发,“怎么来得这么急?我不过是觉得一人睡有点害怕,想找你聊聊天。”
    “嗐,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孙荷失望地叹口气。
    苏喜温柔地笑道:“我给你梳头吧。”
    孙荷愣了一下,应承道:“好啊。”
    “给你梳堕马髻。”苏喜接着道。
    孙荷又愣一下,笑着点点头,嘱咐苏喜可要给自己梳漂亮些,不然她可是会跟她着急生气的。
    “放心吧,我梳头的手艺最好,保证漂亮。正好你跟我说说苏妹妹的事儿吧,她平常都爱做什么,喜欢吃什么,最忌讳什么,都和什么人最合得来。”
    苏喜边梳头边念叨着,眼眶却渐渐红了,拿木梳的手也微微发抖。
    孙荷并未察觉到苏喜的异状,一一回答苏喜的问题,告诉苏喜苏园其实很好相处。
    “只要你抓住她的命门,爱吃肉这一点就行了。”
    苏喜忍不住笑了一声,脸上的愁云却不散,她一边给孙荷梳头,一边看了眼窗外的夜色。
    琢磨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到底是真真正正的孤身一个人去赴约,还是告诉孙荷。如果她爹所犯的罪证被开封府的人发现了,那她就是亲手送自己亲爹入狱的不孝女了。
    “快至亥时了,瓦子张大郎家的戏台肯定又搭起来了,有杂耍可看。我最喜欢瞧他们用竹竿顶盘子,嘴、手、脚并用,可以一下子顶十几个瓷盘都不落地。”苏喜感慨道。
    孙荷惊呼:“这么厉害?我来东京这么长时间,居然没看过。”
    “梳好了,如何?”苏喜放下木梳,双手搭在孙荷的肩膀上,跟她一起照铜镜。
    春兰秋菊四名丫鬟一直在旁陪同,见状都夸赞漂亮。
    孙荷被夸得美滋滋,感慨道:“是好看,但是太好看了,我都不舍得拆头去睡觉了。不行,非得去外头逛一圈才行,便就去看看你说的那个张大郎家的杂耍。”
    苏喜忙让择春拿些银子给孙荷去话。
    “这怎么好意思,我是受命来看管你的,哪能收你的钱呢。”孙荷连忙推拒道。
    “孙姑娘就收着吧,这是我们姑娘的心意,也劳烦孙姑娘了,这些日子能一直陪我们姑娘说话,让我们姑娘开朗了许多。”
    择兰忙劝,并干脆直接把前塞进了孙荷怀里,不许她拒绝,又催她还是快准备出门去瞧杂耍,不然再等过些时候就晚了,便没杂耍可看了。
    “好,那我这就去了,你们早点休息。”孙荷说罢,就拿着钱乐颠颠离开了苏府。
    苏喜一屁股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春兰秋菊四名丫鬟,似有话说却又不说。
    “姑娘可有什么要别吩咐?”择兰问。
    其她三名丫鬟跟着附和。
    他们让苏溪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她们便是,突然这么瞅着她们,倒叫她们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