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也不知是哪位电影看多了的人起的头,认为他们两个一定是从某个极其隐蔽的实验室里逃出来的实验体,体内的感知器就是证据。这么小的孩子又不可能是从什么监狱逃出来的重刑犯,这背后一定有着巨大的阴谋。
    那段时间他们作为“揭露社会阴暗面”的证据狠狠火了一把,各种媒体犹如闻到肉香的饥兽蜂拥而至,将当年年仅三岁的他们推向风口浪尖。
    这背后少不了追逐利益的人的暗中操作。
    他跟修治一个比一个会装自闭儿童,任凭你怎么想在他们身上挖爆点都一无所获,饶是如此,这也让紧攥着他们不松手的某些贪婪的大人获得了一笔不菲的善款。
    比起身体孱弱到几乎下一秒就会当场去世的自己,修治身上那么多旧伤更能赚一大波同情分。尤其是贯穿他身体的枪伤疤痕,放在三岁孩子身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是个正常人都会流露出同情的神色,顺带恶狠狠骂一下凶手。
    费奥多尔,扭头盯着身边的某只卷毛。
    津岛修治,面无表情回看。
    然后相视一笑。
    没多久将他们当做赚钱机器的人就倒了大霉,一辈子都得待在牢中度日,他与修治自此也被更为靠谱的人家收养。
    这场轰轰烈烈的闹剧勉强落下帷幕。
    有了过于张扬的开头,他们的生活注定无法清净。
    在政府时不时派来人员的慰问下,他与修治十分顺利的以优异成绩完成学业,大学更是根据自身推测的曾经国籍一个跑到东京大学,一个去了莫斯科国立大学,试图查清自己的过去。
    十多年的隐藏沉淀,足以让当初过分关注他们的人失去兴趣。若此时有人在网上询问当年那两个被虐待的孩子如今怎么样了,儿时地狱般的经历会不会对一生有影响?
    知情人的回答会是这样——他们很好,还变成了御宅族。
    没错,就是御宅族。
    自从某天他发现自己一个俄罗斯人的声线跟日本著名声优石田彰相同,津岛修治的声线与宫野真守相同后,他们便在某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自此两个脑子跟人类不在同一纬度的家伙开始了他们的御宅生涯。
    文豪野犬作品面世后他们更是不放过其中的任何信息,毕竟里面的太宰治简直就像是将津岛修治这一存在搬进漫画里了一般,意料之中的,晚出场许多的费奥多尔·D也跟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修治对小说中的织田作之助很感兴趣,也就手游里氪保底强娶的程度,毕竟现实中遇不到相同的存在,他们这种脑力派对天然系最没辙。
    大学的假期期间费奥多尔曾前往日本找修治,两人汇合后又去横滨圣地巡礼,穿着高定cos服逛了个遍。除了没有港口黑手党的五栋大楼以外,其余地方倒是跟原作差不离。
    当然路上没少被原作粉拦住希望合照的。
    费奥多尔跟津岛修治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如果将世界比作一场游戏,那他跟修治就是从先天开挂的bug级存在,无敌的同时没多久便会失去游戏的兴趣,只有彼此能给对方造成些意料之外的惊喜。
    可以想像如果不是有自己这个同级的存在一直在身边,津岛修治恐怕早就陷入名为孤独的深渊之中无法脱身,大概会像那个本名一样的日本文豪一半,早早离开这个氧化了的世界。
    当然氧化了的世界是他本人的原话。
    由一个绷带成精,天天蒙着右眼疑似在封印邪王真眼,怎么看怎么像中二病晚期的人口中说出的话,常人会当作胡言乱语无视掉,但费奥多尔知道他是认真的。
    这就是他们的区别所在。
    费奥多尔真情实意的爱着这个世界,刻意展露在阳光下的善也好,隐匿于黑暗中常人无法触碰的恶也罢,这一切都如同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珍宝,如此的难得可贵。
    他爱着那个没有异能存在的平凡世界。
    所以他十分厌恶现在的处境。
    之前跟津岛修治短暂的信息交换足以让双方确认很多事,这种说的话跟真实想表达的东西没有丝毫关系的交流方式,也只有他们两个能顺利无障碍的交谈下去。
    这里是文豪野犬的世界,时间线是异能大战末期,大致原作十五年前,距离战争结束约一年左右。他在俄罗斯,津岛修治身处日本,貌似比他更倒霉一点,被卷入战争不说还身负重伤昏迷。
    修治那边的信息不足,不能很好的确定他在那边的处境。但能在远程连线的情况下被逼到做出前往俄罗斯的决定,只能是某些以他们目前的手段处理不了的糟心事。
    是跟太宰治同一张脸的缘故……还是因为他就是“太宰治”?
    费奥多尔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比较麻烦的是他们彼此都无法确认存在于此世的身份是什么,是费奥多尔和津岛修治,还是费奥多尔·D和太宰治?不同的身份会影响他们之后的一切行动,关系着他们能否回到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是的,他想回去。
    比起超能力背景游戏,他更喜欢在纯日常游戏里挂机。
    那个有着跟作者比命长的漫画的世界,有着让他猜不到下一个音的ALI PROJECT的世界,是这个需要净化的世界无法比拟的。
    三小时后,费奥多尔终于走出这片被大雪掩盖的战场遗骸,找到了最近一处被遗弃的营地。以他体弱的人设,连续三小时极端环境的长途跋涉足够将他逼到极限,更何况如今的身体才七岁,远远比不上成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