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见过他身着黑手党穿惯的西服套装不止一次,但还是一直把他当成初见时候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也许是她的视线停留得过久,他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然回头:
    “什么人!”
    第69章
    猝不及防间,四目相对了。
    由理本以为突然相遇气氛会有点尴尬,但是中也只是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在这里遇上她这件事早有预料。
    也是啦,毕竟是擂钵街,会遇到也是情理之中。
    “这里要发生战争了吗?”她把目光转向了中也注视着的楼宇废墟之间。
    “战争已经开始了。今天的袭击就是对港口黑手党的宣战。”
    黑衣人部下们趁着倒塌建筑被抬起的时机,从两人之间的空隙中穿过,匆匆忙忙前去抢救剩余资料。
    “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结束的。”中也的声音里有一点疲惫,“早点搬走吧,由理,不要插手这里的事情。这边的混蛋们交给我们来处理。”
    “真的有那样一大笔遗产吗?如果可以早早定下它的归属,争斗是不是就可以停歇了?”
    “……港口黑手党原本的计划是谨慎观望。不过,我个人认为,事到如今,那笔钱是真是假已经无所谓了。”
    中也一脚踏上旁边的砖块,把它踩得粉碎。
    “反正已经有新梁子结下了,这种战斗不到一方彻底倒下是不会终止的。”
    港口黑手党的墨镜部下们断断续续带着物资和伤员回到了建筑范围外,开始着手向中也汇报搜查结果。
    “……一楼西南角的房间里还有三个人活着。”
    由理忽然出声了。
    她从系统的地图上可以看到幸存者的名字和方位。虽然这一功能从来没有被应用到搜救工作中去过,但是现在一看其实相当适合。
    正一脸严肃听着下属报告的中也闻言怔了怔,然后侧过头来,眼神柔和:“这就是擂钵街之神荒霸吐的实力吗?还不赖嘛。”
    “不要再叫那个名字了啦!”
    由理不知怎么地红了脸。她不再看向中也的方向,转过身跳下屋顶。
    “谢了。”
    背后传来少年清朗中带着一丝成熟沙哑的声音。
    “……我是说认真的,离开风暴中心吧,最好今天就离开横
    滨。”
    “我知道了。”
    踩着自己的影子越行越远,由理闷闷地回答。
    横滨,又是横滨,只有到这种时候她才会有自己困在了经营游戏中的实感。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不像是沙盒游戏所能模拟出来的精度,让她总是忘记自己的处境。
    这一回她得和横滨共存亡了。
    和上次一样,由理要求店员们把值钱的厨房器具都收拾出来带走,去横滨之外的地方度个不限时的长假,费用全报销。
    而她则留在这里看着店。
    “万一那群家伙在我楼顶上打架,我还能把他们丢出去。”由理如此安慰大家,“放心啦!擂钵街上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可以实时监控,而且我跑的比谁都快,绝不会有问题的。”
    “那万一发生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你也千万别硬撑。”虽然她这么说,幸平创真还是有点担心,“这里是太宰的电话,我想那个家伙还是有点门路,见势不妙你可以向他求助。”
    “等一下,为什么你会存港口黑手党的电话啊?”
    “诶?因为太宰说在家做原创料理的时候可能需要请教我烹饪上的问题。”幸平创真挠着后脑勺一脸单纯,“上次还来请教我自制豆腐的手法来着。”
    而对由理的神奇本领深信不疑的其他店员们则已经窃窃私语开始商量旅游好去处:
    “箱根吧,我想一边泡温泉一边欣赏富士山~”
    “为什么不去伊豆呢?”
    “我投北海道一票……”
    但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越过他们停在了由理的旁边。
    “由理,我也想留下来。”
    芥川神色执拗地说。
    此时的他已经换回了心爱的黑色外套,看起来也比当初瘦瘦小小的样子健壮了不少,只是脸颊上病弱的苍白一直没有消下去。
    “哥哥?”抱着玩偶的小银意外地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我有罗生门,那些家伙不是我的对手。”小少年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做逃兵。”
    他漆黑的眼瞳里写满了认真,即使
    是由理一时也找不出拒绝他信念的理由,只好说:“你不想和银酱一起去旅行吗?”
    芥川用力摇头。褪色的发尾像垂耳兔的大耳朵一样晃来晃去,居然还有点萌。
    “唉。”由理捂着额头叹气。
    额外带个娃应该也不费什么功夫的……吧?
    深夜,店员们按照应急预案悄悄离开了,由理带着芥川把门窗都好好检查了一遍并封了店门,准备开始宅家日常。
    她的应对相当及时。
    因为就在第二天,一批有关遗产去向的新情报被公开了。
    这一次出现了相当确凿的图像资料——照片里,大颗的高纯度宝石像打折甩卖的临期食品一样被毫不在意地堆成小山,宝光华彩几乎晃花人眼。
    所谓的高额遗产确有其事。
    所有的组织一天之内都陷入了疯狂。接连不断的暗杀、巷战、游击战,把横滨的街道都染成了红色,血的溪水和连同深沉的恶意汇成河流,向着横滨地势最低的擂钵街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