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亦是因此,在临安入宫检查时,戴了面具的杨过差点被拦了下来。
    “东邪一脉习惯戴着面具,况且我长相难看,怕惊吓着别人。”黄药师和程英行走江湖时都是惯于戴上面具的,杨过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负责检查的守卫得了吕竹的孝敬和好话保证,又想到两人在战场上回来的,一时便脑补了杨过被遮住的上半张脸大概如那些身经百战的武将一样伤痕累累的“真相”。
    考虑到这场宴会有不少贵女到场,让这位少侠取下面具确实容易吓着人,而且守卫也是练武的,多少对受伤后恢复的伤疤会引发别人异样眼光的事情有着点感同身受……
    于是他们又认真地检查了两人一遍,确认没有配上利器之后,就大方放行。
    “唉,要不是我得上去领赏,我都想像你一样戴个面具了。”入了宴会场地之后别人投来了各种各样的复杂眼光,吕竹也是有点无奈。
    “姑娘,你是哪家的?”几名佩珠簪玉的少女路过,好奇地问道。
    “我家世平平,没什么好说的。”看得出几人眼中的八卦之意,吕竹随口糊弄了一句。
    在吕竹上去宋理宗身边答话领赏时,杨过坐在桌前,无语地看着这些冷饭冷菜。
    也就这破宴会多规矩,说热饭热菜气味对仪态有影响,从上菜开始这些饭菜就是冷羹冷碟,还清淡得可怕。
    已经开始怀念郭伯母做的饭菜了,特别是蹭吕竹的爱心小灶……那味道!
    没得吃的,杨过便百无聊赖地坐着,目光游移,暗中四处打量周围。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能得了皇家的青睐,封得郡主之位!”
    “她那个算什么郡主啊,真正的宗女都是有封地的,她就拿个名誉,不伦不类!”
    “我们刚刚去打听了一下,那姑娘话都不怎么会说,就会说自己家世平平。”
    “当然了,她爹就是个帮忙守城的布衣客卿,娘亲也只是个乞丐的头头,可不是家世平平!”
    听得后方那些叽叽喳喳的讨论,杨过眉头一皱。
    于是,待到那些公子哥儿嬉戏着展示才艺的时候,他就跑了过去。
    别人画画,他也画画;别人写字,他也写字;别人弄琴,他就吹箫;别人对对子、对弈下棋,他更是对得人家哑口无言,下得别人心惊胆战……
    看到这个面具怪人十项全能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众人无语地上前:“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杨过翻出一副被他们夸口不绝的画作:“五绝之一、东邪黄老前辈的得意之作……”
    接着,他又重新展示了一下武将子弟刚才展露过赞不绝口的招式:“郭大侠命人推广的招式……”
    感觉到杨过的目光看了过来,大理来使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原来郭小姐之母便是当年三道文斗考倒我国前状元朱老先生的黄帮主,失敬失敬!”
    顶着背后“这郭小姐也太过分了吧这样的家世还说自己家世平平”的纷纷议论,杨过心情大好地坐回了原位。
    估计是有几个年轻的公子输不起,转头又去和自家姐妹说了刚才的事,这一次后方的人没能找到可攻击点,便将目光落到了杨过的身上。
    “纵那位郭小姐家世非凡美艳无双又能如何,未婚夫在人前还不是连脸都不敢露!”
    “我听说那个杨少侠是长相难看,怕惊着人,所以才一直戴着面具呢。”
    “你们别这么说啊,男才女貌,不是很正常的么?”
    “就是呀,杨少侠是从战场上回来的,说不定就跟那些武将大人一样,脸上有疤,不好露面,这不是他们的错!”
    “啊太可怕了吧,脸上有疤的人诶,可惜了郭小姐的美貌……”
    “唉,嫁给这么一个人,这郭小姐真是太可怜了……”
    听出那惋惜话语里的某些幸灾乐祸之意,杨过默默看了一眼刚刚回来坐到自己旁边的吕竹,心里下了决定:他得给未婚妻挣回面子才行!
    思及此,杨过就凑了过去:“这面具带着不大透气,我觉得有点闷,芙妹,你能不能帮我把它取下来?”
    “你自己没手?”和宋理宗扯了一大通话,终于又成功薅了宋国国库羊毛以至于口干舌燥的吕竹诧异问。
    “我手脏,不太方便,你就帮我一下,好不好?”杨过一边从服侍的宫人那里要来一块帕子擦手,一边好声好气地和吕竹解释道。
    吕竹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举起手伸过去就准备帮他取下面具。
    “好妹妹,你就对我温柔点嘛。”感觉到吕竹动作里的随意,杨过趁机瞄了一眼那些看到他们这边情况之后,就过来躲在吕竹背后假山后边往这里偷看的姑娘们,心里暗笑几下,便作出了一副小儿女打情骂俏的样子,柔柔地喊了一声。
    换了旁人,这番话语做派自是显得做作至极,偏生就他的声音里带着少年意气的清朗还有情绵婉转的勾人,就这么撒起娇来,竟是惹不动人心生嫌恶之意。
    反倒是有种被撩到了的脸红耳热。
    更别说面具下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以及靠得近了,来自他身上又萦绕于两人之间的缠绵异香……
    盛会里灯火熠熠亮如白昼,随着那银质面具的缓慢下移,材质反映的微光就恰逢其会地为背光的他的脸上打上了一轮柔和浅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