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的情绪,不太对;先冷静一下,我们再谈。”吕竹安抚地想要摸上他的脸,却又被陈浩南一把甩开。
    “我很冷静!”不知道是回复吕竹还是自我安慰地说了一句,陈浩南用力把吕竹扯到他面前,就要对着她的嘴唇啃去。
    细白柔嫩的手指划过陈浩南的肩膀,看似随意的几下点按,硬生生把力量差距悬殊的两人分开了一定的距离。
    没有内力的点穴截脉手法,纯粹只是攻其不备。不过,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之后,吕竹倒是也想要开始探究陈浩南如此反常的原因了。
    反常得他想用承诺去缓解内心的不安,想用争吵、强迫、甚至是性,去发泄他内心的复杂情感。
    “又是这样……你又想拒绝我……”陈浩南神色痛苦地看着她。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吕竹定定地望着痛苦的陈浩南。
    那种眼神……
    就像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一样。
    即使他混到再高的位置,那些人也不会当他是一回事。
    眼前这个女仔,倘若按照她所设想的道路一直走下去,迟早会有着那种能力和地位。
    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上天犯了迷糊,给了他一次机会与其勉强交集在一起。但在这之后,会有未来吗?
    矛盾早就逐日逐渐地显现出来,不管是三观、行事、对未来的想法等,都在彰显着两人的不一致。
    他杀人放火坏事许多都做过,满手血腥暗黑,拜的是关二哥;她出淤泥而不染,从底层一步步挣扎上来,戴着洁白无瑕的十字架,前途也一片光明。
    但自己就真的想要为她好,放她走吗?
    不。
    他还想争取一次,想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
    眼见吕竹拿出手提电话想要拨号,陈浩南一把夺过。
    虽然只输了几位数没有输全,但这个号码他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山鸡的号码。
    “你想找山鸡?还是想找大天二?他们都喜欢你,你就这么喜欢吊着一个又一个吗?我还不能满足你吗?”
    “陈浩南!”
    “你也知道的,做大佬的女人很危险的,你是不是怕死?所以一直不肯答应我?!”
    “我不怕死。”吕竹任由陈浩南扯着自己的手,看着他道:“如果我怕死,我当初,就不会出面,承认这段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他。
    “我能飞,也想飞,我的舞台很大,不止是,柴米油盐。”
    “我尊重你的,选择;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
    知道吕竹说得是他答应吕竹平凡度日却又为了报仇而重出江湖的事,想到这只小白兔都能为了他出谋划策充当白纸扇算计了靓坤一顿,他又何德何能去要求更多?
    稍微冷静了一点,陈浩南深呼吸了一口气,抓起吕竹的一只手,大拇指按住柔若无骨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对不起,我刚刚……”
    “我觉得,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不去看陈浩南震惊的神色,吕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就当是我,怕死吧。我真的不想,被活埋在地底……”
    “我也不想,因为爱人,是个大佬,就呆在他身后,吃现成的。”
    “那时我以为,我们能,平静地过一世。”
    “但那只是,假的。你始终,还是洪兴的,靓仔南;而不是我的,陈浩南。”
    “行过古惑,就是这样。我爸爸,为了大佬B,挡枪走了;我不想有一天,重复他的路。”
    “我好不容易才,挣脱这种命运……”
    “别把我拉回去。”
    “陈浩南,我们分……”
    左手的中指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吕竹低下头,陈浩南正阴沉着脸拿着钻石戒指就往她手指上套。因为她手指的不配合,那个分量不轻的钻戒就卡在了骨节那里。
    进退两难。
    一如两人现在的处境。
    四目相对,静静互望了几分钟之后,吕竹放松了紧绷的筋骨,陈浩南借此机会顺利地把钻戒套了进去。
    “很适合你。”陈浩南轻声赞了一句。
    “跟我没有关系,也许的确对你会更好。”
    “我……我下车买包烟,你在车上等我一下。”
    “我抽完烟,就送你回家。”
    “怎么眼睛又红了?傻妹。再跟陈浩南这个烂仔深交,说不定你连十八岁的生日都活不过。”
    “戒指留着吧,本来就是送你的,别还回来,我丢不起那个面子。”
    靠在便利店的墙上抽了一口烟,陈浩南又想起方才他和山鸡所遇到的、三联帮的雷功执意插手洪兴在澳城的生意的事。
    要不是蒋天生的威慑度足够,他们两人今晚甚至都回不来。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现在人家是有备而来,是猛龙过江。他和山鸡都作为洪兴和三联帮的斗争里首当其冲的第一站,不管是自己,就连身边的人也都很危险。
    对面墙上的老旧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还有两分钟,他守了一年多的女孩就要成年。
    抱住美好的祝福的却又忍不住为即将到来的舍弃而难过的心情,陈浩南不但付了烟钱,也抽走了收银台上的两根棒棒糖,捧在了手里。
    那丫头喜欢吃甜食,就像她的人一样,都是甜甜的,仿佛没有经历过人生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