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像是不太敢接陌生人的东西,奈何青娘取出的糖对小孩子来说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小手在裙子上蹭了蹭,带着点小贪心匆匆抓起了糖,小心翼翼地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还仔细拍了拍。
    她紧紧捂着口袋,确保糖块不会掉出来,这才摇着头回答道:“并没有很经常。安娜小姐十天里可能会有四五天身体才会好一点,能有心情到外面来玩一玩。但就算安娜小姐提出来了,詹金森太太最多还是只允许她每个星期出来一两次,每次不超过半小时,而且更多的时候是由她陪着做敞篷马车去附近转上一转。”
    “她不让我们靠近安娜小姐,说会把她带坏的。”小姑娘说起这些来,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和羞愤,显然是听惯了,“因为我们都是没有教养的野孩子,安娜小姐是尊贵的贵族后裔,能跟我们玩是上帝垂怜。”
    “詹金森太太?是安娜小姐的家庭教师吗?”青娘忍下心里的恶心不快,又问道,“现在安娜小姐都是跟她在一起?”
    小姑娘嘴里塞了一块儿糖,含含糊糊地说道:“嗯,是的。詹金森太太是安娜小姐的家庭教师,她陪在安娜小姐身边的时间比德布尔夫人都多!她可威风啦,不管说什么安娜小姐都会听的。”
    “就好像有一次,安娜小姐
    看我吃不饱饭很可怜,要厨娘给我一块儿面包吃,就被詹金森太太斥责了。她说,安娜小姐不应该关心这样低等的事情,她只要学习礼仪绘画和音乐,那才是小姐们应该懂得的。”
    武曌三人对视一眼,眼中全是震惊和不可思议,萨拉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个詹金森太太手段也太不入流了,这么操控一个小姑娘,到底是要做什么!”
    “德布尔夫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事?”青娘也皱起了眉,“要是知道了还放任下去,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是不知道……安娜也是可怜。”
    “好了,不用再说了。”武曌阻止了她们两个再说下去,转而笑着夸了小姑娘两句,“谢谢你陪我们聊天,快要吃早饭了,回去找你妈妈吧。”
    小姑娘点了点头,脸上绽出一个腼腆的笑来,扭着手小声说道:“谢谢小姐……”
    她说完,不等武曌等人再说话,转身像只小兔子似的,顺着刚刚跑出来的缝隙,从栅栏里七扭八钻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罗辛斯庄园的早饭不可谓不丰盛,显然,德布尔夫人为了招待自己的外甥兄妹两个费了很大的心血,餐桌上摆放的都是少见的山珍,有不少还是赫特福德郡这里独有的吃法。
    她本以为自己的早餐一定能让达西和武曌大加赞赏,换来一番夸赞,都打好了谦虚的腹稿,就等着达西兄妹捧场的时候用来推让了。
    没想到两人看起来都心不在焉的,达西手里的刀叉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餐盘上划来划去,心不在焉地卷起叉子上的培根塞到嘴里。
    武曌则时不时打量着坐在餐桌对面悄声静气地用着早餐的安娜,还有偶尔出声纠正安娜餐桌礼仪的詹金森太太,对菜色也没发表任何意见。
    德布尔夫人有些不满,但没有表现出来,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叉子,嘴角扯起一个笑,慢声问道:“菲茨,吉娜,是今天的早餐不和胃口吗?”
    她转头向管家抱怨道:“你早应该听我的去伦敦请两个厨娘来,他们兄妹一定是不习惯赫特福德郡的口味!”
    武曌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达西一定会先出声的,索性也放下了手中的叉子,悄声看达西怎么把话题转到伊丽莎白身上去。
    不过,还没等达西说话,德布尔夫人就递过来了台阶,她和颜悦色地看着达西和武曌,笑道:“平常我这里可没有这么冷清,都有好多的客人上门。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今天晚上邀请柯林斯过来做客怎么样——哦,他是亨斯福德的牧师,一个很会说话的家伙。我记得他曾说起过你?”
    “尽管有时候不那么合时宜,但听来当个乐子也不错。”德布尔夫人矜持地笑了,“他的恭维就算没有伦敦那些人那么伶牙俐齿,但放得下身段,也让人
    心情愉悦。”
    这番话可是正中下怀,达西面上闪过一丝喜色,终于开口说话了。他静了一下,故作不在乎地随口答道:“哦,我似乎在内瑟菲尔德见过他一面。宾利在那里租下了一栋还不错的房子。”
    达西又看向武曌,“吉娜也在那里认识了一个还不错的朋友。”
    德布尔夫人闻言,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转而看向武曌,话中带着不赞同,摇头道:“吉娜,不是我要说教,但是——你怎么能在那种乡下地方交朋友?难道伦敦的小姐们还不足以让你开怀吗?”
    武曌头也没抬,她可没打算忍气吞声,只是淡淡说道:“姨妈,我交朋友看的是人品才学,不是财产家资。伊莱扎是个很聪明的姑娘,除了贝内特家财产少了点,我没看出来她到底有哪里比不上伦敦的小姐们。”
    德布尔夫人让她噎得一愣,詹金森太太已经不满地砸着嘴大声嚷了起来,“达西小姐,德布尔夫人是您母亲的姐妹,您怎么能这么对您的姨妈说话!”
    但武曌可不是唯唯诺诺的安娜,她冷冰冰的一个眼刀甩过去,寒声说道:“詹金森太太,您最好也搞清楚,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