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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1节

  她早就知道楚景谙的不对劲了-----刚从庙里出来,她就知道楚景谙越来越得临江王的重用,出于对瑜侧妃母子的厌恶,也出于维护自己儿子的初心,她让人重金收买了楚景谙身边长寿的哥哥。
  知道了楚景谙那些破事。
  可是她没有往临江王那里捅。
  虽然把这件事捅出来临江王会对这个拎不清的儿子很失望,可是这说到底在男人看来不是十恶不赦的事,临江王最终也不可能会让楚景谙娶那个知府的女儿,只会骂他一通,而后还可能会成全了他的心愿,把人抬回来当个侧室。
  这可不是她要的结果。
  她要把这件事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化。
  而瑜侧妃的性格她又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女人处处谨慎,事事小心,恨不得什么事都能替楚景谙作主,她要是知道了楚景谙犯错,头一件事肯定是想着要无声无息的抹去的。
  她这种人太自负了,对儿子的掌控欲也极强,这么多年,楚景谙一直活在她的期许之下,做什么事都是在她的允许之下进行的,根本别谈什么自由。
  而瑜侧妃知道了以后,也果然如同她预想当中的那样,没有惊动楚景谙,无声无息的给了他一个惊吓。
  秦嬷嬷有些不明白,见她这么说就陪笑:“您聪明着呢,做事总有您的道理。当初我劝着您把事情禀告给王爷,您说不必,我还担心着,原来您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她顿了顿,小心的替临江王妃在手上耐心的涂了珍珠霜,才又道:“只是,那边的机灵着呢,恐怕这一件事还不能撼动他们的关系……”
  “当然不能。”临江王妃目光渐渐冷淡,嘴角却含着一抹讥诮的笑意:“我原本也没有指望凭着这一件事就能让他们离心,感情这东西,都是慢慢培养起来的,要想让它分崩离析,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不过这一件就已经够了,楚景谙一辈子也忘不了,他最爱的人死在了他母亲的手里,他母亲会替他做一辈子的主,而男人长大了,鲜少愿意什么都听母亲的话的。你看,阿吾就是这样,可是每个母亲却总是还希望能替儿子做的多一些,再多一些,恨不得把所有的麻烦都替他们铲除,却不知道,这样只会让他们更加厌恶,孩子们哪里会体会你的一片慈母之心呢?他们只会厌烦这样的捆绑,厌烦这样的好,然后越发的想要挣扎你的怀抱。”
  秦嬷嬷不好回话了,总觉得临江王妃这些话是意有所指,她不知道王妃到底是在说楚景谙还是借题发挥在说楚景吾,就不敢插嘴,毕竟说楚景谙还好,无论怎么诋毁那边的那位,王妃都是开心的,可是楚景吾可是王妃的亲儿子。
  临江王妃去了庙里这一趟,就越发的能沉得住气,做什么事都不声不响的,却一件一件做的都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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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7章 操心
  她完全摸不着临江王妃如今的行事,却知道只能更加的服从------一个你不了解的主子,贸然的给她做决定是很要命的。
  因为你摸不着她的喜好,就不能确定做的合不合她的心意。
  是以她迟疑了一瞬,就问临江王妃:“您之前说要送信给世子,不知道还送不送?”
  她摸不清楚王妃对楚景吾的态度了。
  虽然这是亲儿子,也是王妃以后的依靠,王妃不可能不管他,可是王妃对他的态度又的确是怪怪的。
  “送啊,当然要送。”临江王妃姿态优雅的坐了起来,提起这件事,嘴角竟然还挂着一丝浅笑:“怎么能不送呢?我儿子问我呢,问我是不是参与了陷害谢良成和卫家的那件事,我要是不解释清楚的话,怎么跟儿子亲近呢?到时候,岂不是便宜了沈琛他们吗?”
  楚景吾对她的芥蒂全都是来源于她对于沈琛的苛责。
  因为生这个儿子的时候伤了根本,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缓过来,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元气大伤。
  那个时候还总是要为了沈琛的事情生闷气,她总觉得临江王对于长乐公主绝不是普通的兄妹之情,自然也觉得沈琛是个碍眼的存在。
  而沈琛的存在总是让她受冷落……
  她那段时间一怠慢,结果便是让楚景吾彻底跟沈琛亲近上了。
  沈琛去哪里他便去哪里,两个人形影不离,加上临江王有意培养他们二人的感情,就连有什么差事都慢慢让他们两人一起去办,最后竟导致楚景吾跟自己的亲哥哥疏远了,而跟沈琛亲近。
  想起这些事,临江王妃又觉得头隐隐作痛,闭上眼睛缓和了一阵才吩咐她们准备纸笔。
  不过这些再怎么难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无谓因为从前的事伤心。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自然该把他紧紧攥在手里,省的便宜了沈琛。
  之所以之前不立即回信,是因为她得让楚景吾知道知道,她的信被克扣了的事-----既然连儿子寄来的家书都能被克扣,那她这个王妃是不是还名副其实,难道楚景吾心里不明白吗?
  而既然连家书都收不到,那还有什么能力去对远在京城的那些人做些什么?
  这一招叫做以退为进。
  她跟儿子的关系疏远的太久了,要想缓和关系,不能着急,都得慢慢来。
  就如同她离间瑜侧妃跟楚景谙的关系,也得慢慢来。
  秦嬷嬷她们手脚麻利的把纸笔都准备好了,伺候她写了信,才又忙着服侍她净手。
  临江王妃亲自封了火漆,把信交给了秦嬷嬷,又看了她一眼:“嬷嬷,让你儿子亲自去送罢,顺便也告诉告诉阿吾一声,我这个当王妃的,在庙里半年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秦嬷嬷的儿子是教楚景吾骑马的,从前为了楚景吾,从飞奔的马匹中堕马,从此再也不能做重活,也不能再动武了。
  别人的话他可能还未必相信,可是秦嬷嬷儿子的话,他是信的。
  秦嬷嬷答应了一声,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气。
  王妃虽然变了,可是却变得极为理智和聪明,凡事都想的周到又妥当,跟着这样的主子,以后才有盼头。
  不然还跟从前那样,可真是愁死人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楚景吾打了个哈欠,他正陪着沈琛往定北侯府去,骑着马揉了揉鼻子,就碰上去跟沈琛道:“二哥,雪松送回来的信,你看了吧?”
  沈琛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怎么认真听他的话,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到什么,心绪不宁。
  楚景吾就伸手往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二哥,你怎么了?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汉帛跟在后头一路小跑,听见了这话就忍不住啧了一声,引得楚景吾看了过来,才道:“这您都不知道,当然是因为林三少啦。”
  沈琛因为替隆庆帝尝药中毒的事情被拘在宫里一个多月,这中间又不能见卫安,虽然帮了卫安,可是到底因为消息不通,而多有不便。
  可是林三少却不同,这次的事,他可是真正帮了大忙的。
  林三少又一直都对卫安情有独钟,最近因为这件事,三天两头的往定北侯府跑,沈琛不担心哪里可能呢?
  楚景吾闻言便忍不住也跟着担心起来了:“说起来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听说林三少可得卫老太太的喜欢了,从前卫老太太不是还考虑过让林三少当孙女婿吗?”
  他一面说,一面促狭的去看沈琛。
  沈琛就瞪了蹦达的欢的汉帛一眼:“尽胡说!”
  他是知道林三少对卫安的心思,可是却绝不可能为了这件事情担心,他跟卫安之间的感情不是这点风雨就能撼动的。
  他是觉得就算陆元荣被拉了下马,这件事也不是终结。
  这也是为什么卫安一定要花费那么大的代价从荆西把薛长史给弄回来的原因,要知道,薛长史原本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该拉下马的都拉下马了,该替这件事付出代价的也都付出代价了,薛长史死不死都是一样的,反正谢良成是已经找到了。
  卫安也是跟他一样,疑心这背后还另有主谋。
  想起这点,他便有些复杂的看了楚景吾一眼。
  王妃如今又被放了出来,因为要进京,不能在这个时候还把王妃做的那些不入流的事情说出来,所以要王妃来装点门面。
  可一旦真的是临江王妃在背后给薛长史支持,那……
  那他当然是跟卫安站在一起,到时候只怕让楚景吾难做。
  楚景吾浑然不觉,拍了拍沈琛的肩膀就故作深沉的点头:“二哥,汉帛说的也没多大错,你也该好好想想怎么跟人家赔罪了,虽然你是迫于无奈被押在宫里这么久,可是到底没帮上什么忙啊,女孩子肯定是要生气的。”
  沈琛瞪了他一眼:“瞎说!安安忙着呢,郑王妃产子,身体虚弱,王爷又失踪,她多的是事,哪里跟你似地,有功夫东想西想,想这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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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8章 灭口
  楚景吾吐了吐舌头,觉得还是不跟沈琛说这些了。
  这个二哥就是个死心眼,认定了林三少是兄弟,就相信他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跟二哥这么亲近。
  想通了这一点,他也就纵着马跟沈琛并肩而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二哥你跟人家感情深,是我瞎想了,这总行了吧?”
  沈琛没有理会他,到了郑王府便将马交给了门房,一路进了花厅。
  后院他是不好进去的,毕竟如今只有王妃在,跟卫家的情况不同,就在外头的花厅里等。
  不一时汪嬷嬷便出来了,见了是他便立即笑了起来:“是侯爷来了?我们姑娘正忙着照顾小世子,请您稍等。”
  沈琛笑了笑,正要说话,里头就传来了声音,他抬眼一看,就瞧见卫安竟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出来了。
  楚景吾原本背着手正在看花厅里挂着的一副八骏马图,听见响动转头一瞧,也忍不住愣了愣。
  “这就是小世子?”等到反应过来,他就比沈琛快了一步,凑到卫安跟前,伸出手逗了逗睁着眼睛吐泡泡的小家伙,满面笑容的道:“都说他生的艰难,可是我现在瞧着,多健壮啊。”
  他说健壮倒也没有说错。
  虽然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艰难了些,可是因为卫老太太遣了花嬷嬷等人过来亲自照料饮食,又有老大夫特意在旁尽量用温和的方子食补,小世子长得可爱极了,浑身上下肉嘟嘟的,手臂如同藕节一般,圆滚滚肉乎乎,叫人见了都忍不住要捏一下。
  卫安难得的也整个人都是柔和的,笑着点头:“可不是,沉得很……”
  玉清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有些无奈的提醒她:“姑娘,老太太和奶娘她们都说,不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这样的话……不然从此以后就不爱吃东西了……”
  卫安有些赧然,她虽然上辈子生过孩子,却并没带过孩子,很多东西都不知道。
  现在听玉清提醒,耳根有些发红。
  沈琛见状便笑了,连眼睛里都是笑意,伸出手去替她分担:“我也来抱一抱,看看究竟沉不沉。”
  他伸手接过来,动作轻而小心,一面忍不住道:“还真是有些沉手…这个小胖子……”
  才刚说过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胖这个字,这可就又说上了。
  汪嬷嬷忍不住摇头,这些年轻人,就是没个忌讳。
  卫安伸手在孩子的脸上轻轻捏了捏,才去看沈琛:“嬷嬷说他长得快,小衣裳都得针线上的人重新做了。”
  沈琛从腰间拽下自己的玉佩来,轻轻放在孩子的襁褓里,闻言便忍不住笑:“这才好,快快长大罢,要保护姐姐。”
  他给的玉佩贵重非凡,是极品的羊脂玉,一丝杂质都不带,在阳光下泛着通透的润泽,旁边的奶娘忍不住就有些吃惊的去看卫安。
  虽然说是未来的姐夫,可是给小孩子这样的见面礼,也太贵重了。
  卫安却不以为意,笑着替孩子将玉佩交给等着的奶娘,站在沈琛旁边道:“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说要去兵部吗?”
  他要去山东平叛,得去兵部述职,事情还很多。
  沈琛嗯了一声:“是要过去,不过改了时间,明天去,我就过来瞧瞧。”
  楚景吾见沈琛给了见面礼,就也跟着拿出一只纯金雕刻的镂空圆形香囊来,挠了挠头道:“我之前没个准备,这个就拿着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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