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宁楚格歪头,似乎才发现乌雅氏的样子:“这位夫人长得跟玛嬷有点像哎,不过看着得长您几岁,是您的姐姐么?”
    古今中外,就没有上了年纪的女人不喜欢被夸年轻的。德妃当然也不例外。
    虽她虚点了点宁楚格的额头,道了句傻,是妹妹,没听她唤阿姐么?可脸上那笑哦,真真灿若云霞。是个人都能窥见她的欢喜。
    “这,这样啊……”宁楚格很有点小腼腆地微低了低头:“可能这位姨奶奶哭声太响吧,孙女没听真切!”
    乌雅氏:……
    再没想到,小丫头这么点点大,竟然也是个夺笋小能手。
    还有,她那个自命不凡,素来瞧不上庶出,还是她做了一等公夫人才真正好起来的姐是怎么回事?吃错药了么?怎么连亲儿子都瞧不上,反而去宝贝个见了鬼的庶孙女?
    她这还百思不得其解呢,更要命的就来了!
    宁楚格满脸心疼地往德妃怀里靠了靠:“玛嬷,孙女是不是来得不大凑巧,打扰到您跟姨奶奶了。要不,孙女儿跟阿玛这就告退,改日再来?”
    德妃摇头:“你阿玛是本宫特特唤来的,你这小坏蛋呢则是意外之喜。来都来了,不陪玛嬷用了膳,今儿甭想走!”
    “孙女当然愿意多陪陪玛嬷的,可……”宁楚格瞧了瞧乌雅氏,又一脸心疼的样子:“姨奶奶还等着您给主持公道呐,她的事情更要紧。”
    对对对!
    乌雅氏刚要点头,配合着把话题重拉回到正题。宁楚格这毕竟就来了:“能,能在这般随时可能迎来圣驾的地方,如此不修边幅,大放悲声。想必,也是受了天大委屈的。”
    啊这……
    德妃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总不好说因为你阿玛参了她夫婿,以至于人家大好的爵位没了,家财也得散尽大半。就这,还不知道官能不能保得住吧?
    倒是乌雅氏哭着跪了下来:“格格聪慧,确有大委屈。”
    “是,是说哪个打了你么?”宁楚格皱眉避开了她的礼,虽有些为难,但还是很坚定的样子:“姨奶奶莫怕,您就放心大胆地说出来!有玛嬷呢,便玛嬷不方便出宫,还有本格格与阿玛呢!”
    “一个郡王加一个和硕格格,咱们父女俩强强联手,必然让行凶者屁滚尿流。任TA再如何跋扈嚣张,也注定在皇室面前翻不起丁点浪花来!!!”
    那倒不必,只你那个黑心阿玛能高抬贵手便是。
    乌雅氏心中腹诽,却也知此言断断不能诉诸于口。遂只掏出帕子拭了拭泪:“这……是爷所为,但是不怪他。是……”
    本打算以此开头,勾起宁楚格恻隐。再好生哭求一场,让胤禛刚好歹念着好歹亲戚一场,千万留些余地。
    却不想才刚刚开头,宁楚格就已经勃然大怒了:“这怎么能不怪他???”
    “玛嬷的妹子,阿玛的姨,我福襄格格的姨奶奶,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嫁到哪家不是那户前世修来的福分?不得好生敬着爱着?居然,居然还动手啊!!!”
    “不管怎样,会对福晋动手的,就不是个好爷们儿。我阿玛就说,日后我嫁人了,若哪个不开眼的欺负我。他直接三尺青锋剑,送那好贼子上路。宁可……”
    德妃死死捂住她的嘴:“破丫头净胡吣!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连着念叨了两三遍,才终于放开她:“再不许这般胡言乱语知道不?你的额驸必然是你皇玛法千挑万选的良人,以后小两口和和美美一辈子,才不会遇到许多波澜!”
    见她真有几分怒意,宁楚格赶紧露出讨好笑:“是是是,听玛嬷的。孙女也是一时情急,一时情急。过于心疼姨奶奶,颇有点,唔,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人家背靠大树,她背靠一片树林呢!怎么就不能干脆利落点,送没品男一纸和离书?”
    耐着性子左等右等,结果你所谓的撑腰就是这???
    乌雅氏简直要气疯,索性越过了一哭、二闹,直接悲悲切切地一嗓子过去就要往墙上撞,若亲姐见死不救,她,她便不活了!
    只她这动作再快,也没快过自己能把仨灶眼,半个时辰操持一桌席的宁楚格。
    曾一脚将隆科多庶子玉柱踹到河里的她,手上功夫也相当不弱。
    就那么轻轻一拽,乌雅氏就丁点动弹不得:“你,你别拦着我,让我死!爷的爵位没了、官职悬了,偌大的家业也眼瞅着被抄没……若不能求四外甥开恩,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宁楚格眨眼:“可没了这些,你们一家子不过困苦些。就……”
    “如同舅舅们一样,有玛嬷、阿玛、十四叔跟姑爸爸支应着,好歹还能期待来日。若由着您撞过去,不管成不成,您跟您的一家子怕是都好不了。宫中自戕,要问罪家人呢!”
    “我……”虽然极度羞耻,事关生死,乌雅氏还是期期艾艾地说了。
    当然这其中多有润色。
    欠款,不独她们府上。这些年朝廷官员从国库借银子蔚然成风,不借点都跟不上潮流般。还款也不是不想还款,只确实不大凑手。
    作为嫡亲外甥,在户部挂职的阿哥。四爷知道甚至发起了清欠,却不知会娘家姨父一声,反而猝不及防间将人给告了。这……
    怎么听都不免有那么几分凉薄。